这时,那团奇怪的黑乎乎的东西竟对我开了口,它说:“七岁那年你被人扒光衣服带到废弃车棚里关了起来,他们带走了你的衣物,在你身上吐口水、在你身上撒尿,他们打你、踢你、骂你,而你做错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渴望在邻里之间认识一些玩伴去一同玩耍罢了。
在学校你所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在背后污蔑你,他们联合其他人嘲笑你、诽谤你,你的老师选择相信多数人而没有选择相信你,因此只惩罚了你一个人,于是当别人在上课学习知识的时候,而你却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罚站。
你瞧啊,刘宇威,邪恶的人永远都是赢的那一方。你上了初中后因为内向腼腆而被同学贴上了软弱无能的标签,你为了避免遭受别人的欺负,不敢交任何朋友,于是你成为了不合群的那一个,老师为此教训你,说你要热爱集体,你的父母也为此责骂你。
上了高中,因为你的与众不同再一次被所有人冷落,除了王普希,可是谁又能真正救的了你呢?你的内心充满各种五彩斑斓的颜色,你用你看待世间万物的方式绘画着你的内心,可那些颜色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泡影罢了。
因为你想告诉自己,你的生活其实是五彩缤纷充满乐趣的。可你连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多看几眼,却信誓旦旦地以为很懂自己。刘宇威,你要将自己囚禁多久?你用想象描绘出来的彩色泡影还要替你掩饰多久?你真的以为如今的你毫发无损吗?”
它的声音充满了魔力,像魔咒一样摧残着我的大脑。这一番话彻底揭开了我封闭多年不肯回想的事,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让我感到极度不适,甚至感到崩溃。那是种无法描述的体验,像是中了魔。
我捂着腹部蹲在地上,胃里的不适感促使我呕吐了出来。令人惊愕的是,我的呕吐物居然是一滩像油漆一样的黑色粘稠液体。待我缓过神站起身来,只见面前的呕吐物中竟浮出一个人型的东西,它浑身上下粘满了黑色液体。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面前,待粘稠的液体顺着它身体流下去,我才发现它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它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充满了一道道的疤痕,有的伤疤还流淌着鲜血,它紧锁眉头并紧紧地咬着牙齿。它睁开了眼睛,但它没有眼珠,只有眼白。正当我惊恐万分准备转身离开时,它却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的耳朵瞬间耳鸣,头痛得似乎要炸开。
我强忍着疼痛,最终吃力地走出了那扇门,但没走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竟一睁眼便看到了王普希,他和我一样穿着里德学员的衣服。见我醒来,他高兴地露出了笑容,然后嘘地一声示意让我别出声,随后拿着一面镜子走了过来。
我坐起身来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长出了结实的肌肉,惊奇地看了一眼普希,发现他也如此。看来,我被服用了海顿制出的永久丽兹。
房间里除了普希,还有布兰登。看到这个叛徒我的怒火一下子便涌上心头,我拿起三棱刀指着他的喉咙,气愤地呵斥道:“你这个叛徒,要不是因为你文诺怎么会死!”
布兰登举起双手,他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狡辩道:“如果我不为安德烈杀死哈罗德,谁又会呢?”
我质问道:“所以你利用狼族杀死哈罗德,然后自己又站在了海顿这边告发了文诺,是吗?”
布兰登得意地伸出左手,说道:“海顿给了我完好无损的食指,这样的恩泽简是绝不会给的。所以,既然终究要成为里德的成员,为何不早点加入海顿呢?脆弱的布莱德肖早就该灭亡了。”
我一怒之下,用刀尖刺破了布兰登的喉咙,普希见状前来劝阻,说道:“宇威,事到如今,我们都是海顿的人了,不是吗?”
想起文诺的死,我不由地对布兰登感到无比地仇恨。我扔下手中的三棱刀,将布兰登狠狠地用拳头砸了几拳。他也不甘示弱,用拳头还击。
丽兹的作用的确强大,我的力量比原来强了好几倍。强到一拳就可以击碎一堵墙。我和布兰登厮打着,谁也不肯松手,从房间打到城堡的花园。
我呲着牙愤恨地将布兰登压倒在地,动弹不得地他看到我的样子骤然生畏,花园里其他的学员见我也向后退了一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纳闷地飞回自己的房间照镜子,发现我的眼白变成了血红色,牙齿也变成了尖锐的獠牙,更可怕的是额头上还长出了两个不大的犄角。
我坐到地上,慌张地喘着气,这时海顿从镜子里穿过,冷笑了一番说道:“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迷失的自己。”
我错愕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海顿接着说道:“等你能够完全释放自己的愤怒时,才能完全释放自己。到那时候,谁又会比你更厉害呢?不要再和布兰登决定胜负了,我们的队伍还需要新人,别把时间浪费在报私仇上,世界上还有多少少年等着你帮助呢。今晚在Z区集合,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说罢他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我回过头来看了看镜子,自己的模样已经恢复了原样,獠牙、犄角都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打理了下衣服上的尘土,休息了片刻便去了位于Y区的用餐区。我没有心情去找在布莱德肖失散的朋友,可以说是在我经历了这两天的事之后,不太想去面对他们。可在我独自坐在角落里用餐的时候,普希带着艾迪、特伦斯、路易走了过来。他们和我一样,因为服用了丽兹而变得不一样了。或许是他们健壮的肌肉与我记忆中的他们毫不匹配,我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和愉悦。
“宇威,他们听闻你来到了里德,都高兴地要来看你。”普希说道。
“谢谢大家关心……朋友们,我想单独待会,抱歉了。”我拒绝了与朋友接触,于是端起盘子离开了。
夜幕降临,城堡外开放的桃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时不时微风吹来还带着几片粉色的花瓣。
众人来到Z区济济一堂,无比宽广的Z区广场挤满了前来参加集会的学员。
海顿腾空出现在最前端的讲台上,他伸出手臂自豪地说道:“我们的学员又增多了,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消息啊!但是我们明天就要开展最后一次的搜寻,我们要让里德住得满满当当,倘若住不下了也无妨,其他的部落也迟早要为我们腾出空间!”
学员们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呐喊着,海顿也为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开怀大笑了一番,他接着说道:“我们今天要建立一个北星会,需要挑选出八位学员。北星指北极星,而八位学员则一个代表北极星,其他七个代表围着北极星旋转的北斗七星。”
说罢,海顿变出了一眼泉,讲道:“你们每人滴一滴血进去,如果掌心上出现字母,便是被选中了。如果没有,则没被选中。选中的人明天要去世界各地寻找最后一批学员,并召集他们到这里来。”
众人用刀刺破手指,纷纷将血滴进了那眼泉里,没有看到手掌心出现字母的学员沮丧地走到了一旁。轮到我了,我将血滴了进去,只见手掌心刻出了字母“P”,那是用来代指北极星(Polaris)的字母。
其他七人也被选了出来,里面有艾迪还有之前谋面的光头男人,其他五位均为陌生面孔。
海顿说道:“你们八个人不仅要完成此次任务,还要领导其他学员完成我们最后的一步——消灭其他部落。”
散会之后我回到了房间,刚点上蜡烛,便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普希。
“宇威,我知道你想要独处,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所以来找你。”普希语气平和地说道。
“普希,大家如今被迫加入海顿的队列,都是因为我的鲁莽,我不想面对大家,请你回吧。”我无奈地劝道。
“可是就算你当初没有为了救我而答应海顿替我去顶替黑蝎社的成员,海顿也会迟早占领布莱德肖,不光是布莱德肖,其他的部落也要被占领。这是海顿最终的目的,难道今天他在集会上所说的你都没有听见?”普希皱了皱眉头,急切地说道。
“听到了,他要我们消灭其他部落。”我回答道。
我打开门让普希进屋,只见普希两手叉腰,咬了咬嘴唇,无奈地摇着头。
“随便坐吧。”我说道。
“宇威,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普希劝道。
“还记得我最后一次在你奶奶家复习吗?你为廖雨的失踪而难过,我则为你的学习而担心,为此我们产生了矛盾。普希,你不该劝我复习的,我并不是那块料,我注定是要和别人走不一样的路。但是你不一样,你完全适合那条路,所以真的应该考上一所好大学,孝敬你的奶奶。”我对普希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