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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金箔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一位棕色短发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洋溢着温婉的笑容。她画着长长的眼线,戴着繁重的金银首饰,在厚重的妆容下仿佛是一副文静的面孔。

“我叫娜丁。”她笑着说。

“我叫刘宇威。”我也笑着回答道。

“刚才那个是我母亲菲奥娜(Fiona),和她一起聊天的都是家里的亲戚。”她讲道。

“你母亲刚才问我是不是艾姬的未婚夫,我很纳闷,艾姬是谁?”我不解地问。

“艾姬是我姥姥达莫里斯(Damaris)最小的女儿,她今年该成婚了。”娜丁说。

“可是,菲奥娜刚说你们琼斯家族不留男性,那艾姬要与谁成婚?”我问道。

“琼斯家族的传统和家规你就不懂了。”她带我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精美绝伦的房间,然后轻声地跟我讲道:“我们家的家规我最烦了,可是我也不敢违抗,所以……”

她不愿多言,准备转身离开,我请她留步,问道:“等等,那你认识斯黛拉吗?”

她关上门,转过身来惊奇地问我,说:“你见过她?”

“我前段时间晕倒在了森林里,是她救了我。她说是被你们家人赶了出去,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被赶出去的?”我说。

她盯着我的眼睛,透过我的瞳孔浏览着我的过去,然后讲道:“原来她一直就住在森林里,现在家里都没有人提起她了。她是我姥姥的长女,我母亲是二女儿,三女儿就是艾姬。听家里人以前说起,斯黛拉一直待她们很好,可是十三年前她被姥姥赶了出去。”

她坐在桌旁,讲述道:“在琼斯家,每个女生在19岁时就必须要开始找丈夫了,并在生下女胎以后亲手杀死丈夫。于是,每一个女人只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就能拥有无尽的财富,还会受人尊敬和爱戴。

斯黛拉作为长女本来应该会戴上琼斯家族的王冠,结果她爱上了自己的未婚夫,而且当着姥姥的面指责琼斯家族的家规,还要求姥姥同意她与这名未婚夫远走高飞去过平常人的生活。这当场激怒了姥姥,于是我姥姥当着斯黛拉的面亲手杀死了她的未婚夫。

从此,斯黛拉脱下了华贵的衣服和装饰品,擦掉了厚重的传统妆容,离开了这里。她这么一去,已经十三年了,虽说如今没人提及她的名字,可那天的场面我还历历在目。”

“难怪这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全都是女人。不过,斯黛拉告诉我她现在过的很自由,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说道。

“我一直在想她到底去了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我觉得失去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应该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心里一定度过了很多难关才熬到现在。”娜丁说道。

“那你呢,看样子你也很快就19岁了,你如何打算?”我好奇地问道。

娜丁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其实我也希望能和自己心爱的人过自由的生活,可我都不敢说出我的心声。在我的家族里,爱一个人是违反家规的,是错误的,你说爱一个人真的是错误之举吗?”

“你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长大,却能对此有所怀疑,说明你心向往之,去爱别人是自然而然,合乎情理的事。”我对娜丁说道。

“不光只这一件事,我还非常厌烦这里的生活,我们为了遵循传统和家规,每天要穿指定的衣服、梳指定的发型、化指定的妆容。她们说我们的复活之花都是祖先的神灵给予的,如果不遵循传统和家规,那复活之花就不会灵验了。”

“你有没有试过逃离这里?”我问道。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呢。”娜丁说道。

“为什么?”我问道。

“我母亲不允许我出门,说外面到处都是不好的风气,会坏了我的心智。”她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想过逃出去找斯黛拉,但是又不敢,虽然我还没有心爱的人,但我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这些。因为我知道他会被杀死,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娜丁带着我去了室内的一处花园,这里有扑鼻的花香,还有咖啡和点心。

“我姥姥达莫里斯说这世间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他们只是延续后代的工具,一旦你爱上了他,他就会开始变,他会背叛你,忽视你,会向你隐瞒。她说因此我们的祖先告诫我们,永远都不要相信男人,也永远不要爱上他们。”娜丁说道。

“其实,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虽然你们的祖先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们,但你应该相信,爱不应该是充满畏惧的,应该是美好的、自然的。我想,他们一定是误会了这种本应该是简单而纯粹的东西。”我说道。

“我赞同你说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我聊过这些,她们说话永远都是隔着肚皮的,我很厌烦。”娜丁说道。

“相信我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追随你的本心,才能不被侵蚀。”我安慰道。

娜丁叹了叹气,问道:“布莱德肖被损毁,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叹了口气,答道:“是啊,都是海顿所为,才让布莱德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娜丁听罢,讲述道:“前段时间,海顿来到我们家,大家都吓坏了。他找到我的母亲,向她索取祖先遗留下来的家族宝物——复活之花。他还说,如果交出复活的秘密,他便会保全我们琼斯家族的安危。”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我母亲为了保住全族人的性命,只好答应了海顿的要求,她来到祖先的灵堂,汲取了复活之花的精华给了海顿,随后海顿还给了我们许多黄金珠宝。”娜丁答道。

“海顿的阴谋很大,菲奥娜不该相信他的话!”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拍了拍腿,气愤地说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海顿只是暂且放过我们,等他大功告成,权利和力量都掌握在手的时候,便会吞噬掉我们琼斯家族。”娜丁说道。

“我们应该告诉菲奥娜,联合起来去对抗海顿才是啊!怎么能够选择与海顿妥协呢?”我不解地问道。

“她们太顽固了,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在我看来,她们只在乎她们的金银珠宝!或许等海顿吞噬琼斯家族时,我们还能获得自由呢。”娜丁晃了晃自己手上繁重的金手链抱怨道。

“娜丁,我失去了很多朋友,他们都是被海顿无辜杀害的。我想请求你帮我救活他们,拜托了。”我请求道。

“宇威,灵堂里的复活之花已经枯萎了。没有了精华,我们都没有了复活的能力。自从我母亲和海顿做了交易,现在唯一能让人复活的只有海顿那里了。”娜丁说道。

听完这话,我感到十分沮丧,不光为我那些死去的朋友们,也为琼斯家族而感到悲哀和惋惜。

这室内花园中盛开着鲜花,它们在温室里争奇斗艳,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又是哪般滋味儿。

娜丁的姥姥达莫里斯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她住在三楼,也就是古堡的最顶层,整日静静地坐在窗前的躺椅里,享受着富贵且安静的生活。她的房间每一寸都镶着黄金,就连梳妆用的镜子都是镶了金边的。

达莫里斯满足于荣华富贵之中,并享受着晚辈对她的尊崇,因此她不必操心家事,因为一切都交给了她的女儿菲奥娜,就连复活之花枯萎了,她也安之若素、毫不在意。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几百人除了娜丁,似乎再没人为此担忧。

她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乐此不疲。她们饮酒享乐的场景犹如油画中奢华的家族盛景,但它虚无缥缈犹如镜花水月。她们中或许有人清醒有人愚钝,但即使是头脑清醒、不愿服从这荒诞家规的人,也依然没有勇气站出来,去推翻迂腐的章程,直面不堪设想的后果。想到这里,不禁对离家出走了的斯黛拉肃然起敬。

虽然如娜丁所说,菲奥娜已经用琼斯家族最珍贵的东西和海顿做了交易,想以此换来海顿的庇佑。但我还是决定去找菲奥娜谈话,因为我想在血淋淋的厄运到来之前,挽救这群痴顽之人。

菲奥娜坐在长长的椅子上,正与一位站在她眼前的棕发少女谈话。我站在门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艾姬,你难道也想像斯黛拉那样被逐出家门吗?”菲奥娜呵斥道。

“姐姐,斯黛拉是自己离开这个家的,而我……我只是不想这么着急和他成婚,也不想这么早就……”艾姬怯生生地说。

“就什么?你已经快二十岁了,拖了一年时间,现在连家规都不放在眼里了吗?我如果为你破了例,家里其他人怎么看?大家都有理由来找我破例了!”菲奥娜恼火地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艾姬低着头说罢便走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进去一定是撞枪口,于是便没有进去。

当晚,菲奥娜叫人送来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衣服让我换上,还命仆人把我的鞋子、肩甲、鹿角刀都统统刷洗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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