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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凌霄花

晚宴时刻到了,我在房间沐浴结束,换上了新衣服,来到了用餐区域。这用餐区虽比不上布莱德肖的C区大,但却比C区要奢华很多。整个琼斯家族上上下下几百人络绎不绝地行走在此,她们每个人都穿着华贵靓丽的衣服,戴着璀璨耀眼的珠宝,好似如果没戴首饰,就会像赤身裸体一般感到羞耻。

对于琼斯家族来说,这看似狂欢盛典的晚宴只是一次普通的用餐时间。

用餐区顶部布满了盛开的凌霄花,踏进纯金打造的拱形门,便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一进门便是一排长长的桌子,桌子的中央整齐地摆放着一排镀金的烛台,就连摆放在一旁的盘子和刀叉都是黄金制成的。

菲奥娜走了进来,见我站在一旁便邀请我入席就座。她身着华丽的礼服来到桌子的最前端,举起桌上的半杯香槟,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今夜我们琼斯家族来了位客人,虽然是男人,但你们不必担心。他是我的好友简的手下,如今布莱德肖沦陷,他身处困境,为了表示我对布莱德肖的同情,决定让他暂居此处,待局势好转,再做决定。”

众人举杯连连叫好,我站起身来微微鞠躬以表敬意。

晚餐样式繁多,单单荤菜就有十四种,除此之外还有素菜、汤羹、热饮和点心,样样俱全。可在座的各位穿着优雅的女士,不过是各色菜肴吃一口两口便罢。这一席菜肴要多少厨子花一整天时间去准备。晚宴结束后,残余的大量剩饭有多一半都是完全没有动过的,而根据他们的要求,这些剩菜必须统统扔掉,第二天依然要呈新鲜的菜肴上来。

她们真是奢靡到了极点。

等热闹的晚宴结束,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些裹着头巾的仆人却还在收拾打扫卫生。

我回到房间,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躺在绵软的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微弱的烛光令我想起和卡尔在洛凡尼亚的时光,不禁又哽咽了起来。

我在琼斯家族短暂的几日里赶上了艾姬的婚礼,她的未婚夫在这天终于来到了奢华的琼斯古堡,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与琼斯家族的人结婚意味着什么。那些被赶出家门的琼斯家族的男性,在婚礼这天也被允许回到古堡,一方面与他们的家人相聚,另一方面在新郎面前假装身份。这天古堡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整个古堡的墙壁上、桌上、吊灯上都挂满了芳香四溢的鲜花,倘若一个室内的花园。

金色的涌泉旁挤满了人,他们簇拥着观看婚礼的舞蹈。

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女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挥舞着纤细的手臂衣袂飘飘地扭动着身躯,她们婀娜地跳着舞,可谓百媚丛生。

艾姬穿着传统的服装,也来到了前头跳起了舞。她掀开金色的面纱,提起松散的裙摆,腰上系着的几串金色穗子随意摆动着。她化着浓浓的妆,夸张的眼线却遮不住她破碎的内心,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群最前端正在载欢载笑的丈夫,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但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艾姬的丈夫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兴高采烈地站在那里,享受着这场盛宴,殊不知这繁花似锦的场面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婚礼结束后,艾姬与她的丈夫住进了华丽的婚房。众人议论着这对新婚的夫妇,他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有的谈论着他们的将来的孩子,有的则评判着他们日后的命运。

就在次日,一位仆人在花园那里发现了艾姬的尸体。

她自尽了。

我和娜丁赶了过去,只见艾姬就躺在花园里。众人站得远远地,不停地在遗体面前议论着。这些人中无一人为艾姬掉下眼泪,更没有人前去掩盖遗体以示尊重,而是怪怨着艾姬的软弱与无能。就连她的姐姐菲奥娜也只是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娜丁不敢多看,只看了一眼便哽咽着转过身去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抽噎。我从我的房间里拿起我那破旧的斗篷,前去盖上了艾姬的尸体。我希望这一刻,至少她的遗体可以得到她应得的尊重。

这时达莫里斯闻声而来,她冲进人群俯下身子缓缓揭开斗篷,看到遗体的她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她颤抖的双手紧握着艾姬的手,十分痛苦地抽泣着。这时,众人纷纷俯下身来也大哭了起来,他们装腔作势的样子着实让人咋舌。

艾姬的死完全起因于那荒诞的家规,而执意执行这一切的达莫里斯作为艾姬的母亲既然为失去女儿而倍感伤痛,可为什么还要坚持执行这样的家规?

我以为,艾姬会硬着头皮按照她们家族的规定行事,或是勇敢一些,与她的丈夫私自离开这里去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无法从中做出决定,最终选择了自尽。艾姬一定是因为无法接受这残忍的家规,又无法让自己足够勇敢地去做背弃家族的事。她被困在无形的圆圈里,永无止境,周而复始地徘徊着。终于,她为自己抉择了一次,但可悲的是,她的家人只会为她流几滴虚假的眼泪,她的死并不会改变这残酷的家规,也不能唤醒众人的心。

我准备离开这里,在临走之前,我还是决定和菲奥娜谈谈。于是我穿戴整齐,来到菲奥娜面前,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早上好,菲奥娜。我想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和你谈谈。”

“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

我开门见山地说道:“海顿已经制出了强大的丽兹,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他既然可以摧毁布莱德肖和周边小镇,便也可以摧毁你们琼斯家族的古堡。他不会就此收手,恐怕还要大面积地继续虐杀,我希望您可以做好准备对海顿进行对抗,以保大家的安危!”

“大胆!你敢诅咒我们!”她愤怒地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这个心不用你来操,他从我这里拿去了复活之花的精华才制出了新的丽兹,我们和海顿是同盟的关系,这等事怎能威胁的了我们琼斯家族的丝毫?倒是你们布莱德肖,好好想想吧,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你若是觉得危险,就请离开吧,留男人在这里本来就是破了例的,要不是看在和简的情分上,绝不会出手相助!”

“正是因为您出手相助待我不薄我才好心相劝,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你可被海顿骗惨了,而且还把一大家子人的性命都搭在了上面去换一堆没用的黄金珠宝。你能看得了过去,可你预知不了未来,到时候祸从天降,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诫你!”我将满腔的气愤都说了出来,然后向她鞠了个躬离开了,楼下的人闻声都探出头来张望着。

我径直向楼梯走去,这时娜丁追了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又松开,慌张地说:“你怎么敢去找我母亲说这些呢,她当然会勃然大怒,你是在当面质疑她的能力,挑战她的权威啊!”

我挪开娜丁的胳膊,故意大声地说道:“所谓的威严和颜面,竟比不上你们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

我离开了这里,头也没回地沿着原路走去。

我回到了斯黛拉的木屋里,并将在琼斯家族的经历讲给了她听,她惋惜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我知道,她一定为自己家族的现状而感到忧愁,但也许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到琼斯古堡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了古堡,我对他们那帮人早就没有指望了,你还非得巴巴地跑去试一试。哎,只是可怜了艾姬,从小乖巧懂事,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过向往的日子……”斯黛拉停下手中的活,两眼怔怔地望着外面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疗伤,我想……也不便久留了,后头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她回过神来,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对我说道:“无论前面的路有多艰苦,只要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便是自由的。”

我趁着天亮顺着斯黛拉指出的方向走去,她说那就是布莱德肖的方向。我要尽快回到布莱德肖,找到失散的学员们。

路途中,我再次遇到了那只黑猫,这一次它一路都跟随着我。也许它需要人给它足够的食物,于是我把它带在了身边。

漫长的路途中,我没有发现一丝布莱德肖的线索,只是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着,走了很久很久。我随身携带的口粮本来够我吃两天,可我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猫,口粮很快就被吃光了。

夜幕降临,我饥肠辘辘地找到一个小山洞钻了进去打算休息片刻。山洞里长满了杂草,我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那黑猫也从我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它边打呼噜边用头使劲蹭我的腿。

在这个小山洞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天空,随着太阳落山,繁星开始渐渐显现。每一颗闪烁的明星都令人神往,它们虽遥不可及,却总使我魂牵梦萦,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夜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独赏星空的夜晚。

我静静地蜷缩在这里,黑猫卧在一侧。就这样我和猫依偎在一起,观望着、回忆着、幻想着、猜测着。

在这山洞中度过了一个寒凉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我便起身继续寻找布莱德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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