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优澜等人离开,陈扬都还没有取得名家家主的认可,不过他笑言为了名烟,一定不达到目的不放弃。
说这话的时候,名烟就站在他旁边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幸福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两个人是偷偷出来替恩人送别的,在优澜快要上马车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的名烟甚至对着秦问苍认真的道:“秦公子,虽然你家夫人性情冷淡,不过她是在意你的,从为了你不惜入青楼当花魁引出陈扬之事便可以看出,还望你不要负她。”
秦问苍但笑不语。优澜倒是眼眸一闪:不过是萍水相逢,有哪里来的感情?不但她,他怕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迟早她也会动心,然而那个时候偏是前尘如梦,所有一切成沧海桑田,只能长叹一声“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一路终于顺利了些。成功的来到了去襄阳路上的第二个必须路过的城镇——黄昏镇。说道黄昏镇的名字,又不得不说起这个朝代的取名习惯。在这个朝代,多数城镇多数不是取自迷信的传说,便是取自景色和名人。黄昏镇是后者。
这个镇向来是黄昏最为动人。优澜等人来到的时候,偏巧是黄昏时刻,醉人的晚霞在天边无限的蔓延开来,霞光明艳绝伦,太阳在天际露出半边脸,红艳如火,仿若正值豆蔻的少女。
优澜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将小脸趴在窗台上,久久的凝望。可是,那眼神里没有沉醉,只有恍惚。秦问苍知道她定时在回忆往事,不敢打扰。倒是这次住客栈的时候,他没有再说两个人一个房间,而是成全了优澜想要自己一个房间的想法。
优澜有些惊讶他的妥协,却没有多想。反正秦问苍那个家伙向来古怪,想必这次又是突然兴起。
倒是客栈的小二在领他们去房间的时候,很有兴致的介绍道:“姑娘们来得正巧,黄昏镇此夜正好有花灯活动,姑娘们可以去凑凑热闹,好好的玩玩,也当是享受一下黄昏镇的风味。”
“何为花灯活动?”绿袖向来对玩的最是兴致勃勃,于是当即问道。
“姑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花灯活动,便是拿着花灯游镇的活动。只是,我们黄昏镇此处的花灯活动可跟别处不一样。这里的花灯一般还代表着情意,你可以将你的花灯送给你看中的人。同时,男子也会将花灯送给自己觉得不错的姑娘,哪家姑娘得的花灯最多,便是黄昏镇的第一美人,可以得到镇长的神秘奖励呢!”
说着,小二又偷偷的看了一眼优澜:“你家小姐长得如此好看,若是今晚一去,定是得到花灯最多的人。”
“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可不是普通人。”绿袖对小二的话很是受用,很是得意洋洋的道,一边又悄悄拉了拉优澜的袖子,“倒是小姐,你有没有兴趣?”
“再说吧!”优澜摆了摆手,神色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二倒也识趣,立马住了嘴。
将包裹放到房间的桌上,优澜有些疲倦的躺在了床上。
虽然身体适应的好,可是显然是这幅身体以前真的太弱了,使得她这一出行不过几日便已经有些困乏了。若非她精神力好,又经常用法术帮忙改善体质,估计接下来是根本不能够如此继续前进,而只能够打道回采花宫了。
“姑娘,热水已经送来了,您是否要沐浴?”
门外再次传来小二的声音。优澜合着的眼眸缓缓的睁开,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声音懒懒的回道:“且送进来吧。”
等到小二离开,优澜这才起身朝着木桶走去,试了试水温,正好,她才褪了衣服下水,这次还特意加了些药草。
药浴让精神好了不少,身体的疲倦感也少了。因此,吃饭的时候,当绿袖尝试的问是否要参加花灯活动的时候,优澜同意了。秦问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可能是怕姑娘缠绕的缘故,秦问苍并不愿前去。因此,只有优澜提着一盏小小的花灯跟着绿袖出了门,红鸢等人则是选择了隐藏在暗中跟随,似乎也是不大喜欢热闹。
一上街,才感觉到花灯活动的热闹,才感觉到这浓浓的节日气息。优澜悠然自得的穿梭其中,时不时的有男子微笑着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提花灯,优澜心知他们是在试探她是否愿意赠送花灯,以示情意,淡淡的摇头。不过即使这样,男子们还是将自己的花灯留给了她。
幸好花灯很小,而绿袖又有携带一个放花灯的大篮子,因此即使所收到的花灯很多,优澜也不至于被花灯压死。
到了拱桥,人便是愈来愈多了。一对一对的情侣提着花灯亲密的走在一起,勾着手亲昵的说着话,绿袖显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开放的男女搭对,不由多看了几眼,人流涌动,居然就这样子将她们两个人冲开了。红鸢等人也是步履维艰,最终只是找到了绿袖,却没找到小姐。
这边,优澜对于跟绿袖等走散之事,并不在意,她依旧优雅的提着她的花灯,一步一步的沿着拱桥往上走。可能是下过雨的关系,桥面很滑,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是小心。殊不知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副安静的水墨画,让人移不开眼。
有很多人从她身边而过,没有了篮子,对于男子的搭讪不得转送花灯,她只能够用手提别人送的花灯,可怜两只手十多只花灯,已经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而涌动的人群更是阻隔了视线,最终,还是免不得没有注意,绣鞋一滑身形朝着前方倾了去,左脚那只小巧的鞋子脱了控制,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进了桥下的湖中之中。
一只手适时的在她跌倒之时扶住了她。
扣着那修长的手指,优澜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从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从未想过有人的指尖会是如此的冰凉。她微微仰头,男子清俊的眉眼进入视线,带着淡淡的疏离,那双黑眸却好像漩涡,让人一望进去便挣扎其中再出来不得。
她就那样子愣愣的看着那张脸,眼眸渐渐的暗了下来,像是星光在沉淀,忆起了什么往事那般。然后,手指一点一点的握紧,直到紧紧地扣住,直到知道不会再被挣开。
男子出乎意料的也没有挣扎,只是扬了扬眉,同时一扬唇,将手中的那盏花灯也放进了优澜的怀中,道:“且给你凑个整数。”
优澜在他的眼中看中了缩小的自己。提着许多花灯,神色有些狼狈,可是脸上的惊愕神色掩藏不住。
人群依旧源源不绝的从她和他身边路过,天空的烟花也在一点一点的绽放开来。她和他站在那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很久很久,每一秒都熬成了漫长的小时,而小时则是成了三百六十五天的一年。她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哽咽不能语。
最后,优澜听见自己开了口,一字一词,声音沙哑的,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说出的名字:“傅、承、护。”
紧接着,泪水终于再克制不住,放肆的湿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