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陶朵用手捉了捉后背,转头看了看唯一的一张床,一脸纠结。
“你干嘛?”顾青凌盯着她。
“咱们昨晚没洗澡……”陶朵小声地说道,“今晚必须要洗了,这两天又是爬山又是赶车的,我都觉得自己馊了。”
“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水桶。”顾青凌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瞬间红了,逃似的跑下楼。
走到柜台前,老板正低头打着算盘。
“老板,你们这里有地方洗澡么?”顾青凌问道。
“洗澡啊?可以啊,十文钱。”老板笑眯眯说道。
“一个人十文?还是两个人?”
“一桶水10文。”
“一桶水就要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洗不洗?”
“洗!”顾青凌没好气地说。陶朵都说一定要洗了,还能咋办。
过了没一会儿,店小二搬了个大浴桶进他们房间,是电视上常见的那种坐浴的大木桶。
看着店小二一桶一桶地提水倒进去浴桶,顾青凌一边数一边牙疼。八桶水,洗个澡就要八十文!都快赶上房费了。
“客官,诚惠十文钱。”店小二倒完最后一桶水后笑着看向顾青凌。
顾青凌一愣:“不是倒了八桶水吗?十文一桶,该收八十文吧?”
“我倒是想收八十文啊!”店小二开始一愣,反应过来后揺了揺提水提得酸软的手:“是这一桶水十文。”说着指了指浴桶。“换洗的衣服可以晾到后面院子里。”
“呵呵!辛苦了辛苦了!”顾青凌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把钱递给他。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开始听到洗澡水也要钱觉得贵,如果十文相当于现代的10元的话,10块钱都不知道多少吨自来水了。现在这么闹一下乌龙,从八十文一下子变成十文,顾青凌怎么觉得这很便宜了。毕竟是人工一桶一桶地从一楼提到二楼的。
果然那谁谁谁说得对,客人要的不是便宜,要的是占了便宜的感觉。
就好比一件商品本来是卖100元的,没什么人买,都觉得贵。可如果标价200元过几天再打五折,就很多人抢购了,还会觉得自己买便宜了。
陶朵没有这样的心理落差,只觉得洗个澡十文钱太奢侈了。想了想,又跑下去问老板借多个浴桶,毕竟两个人洗。幸好借浴桶不要钱。
“你这是……要和我一起洗?”顾青凌看着房里放着的两个浴桶挑眉问道。
表面一脸平静,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脑海里不自觉地在天人交战:陶朵才十七岁啊,不能这么欺负她的。可是一想到陶朵洗澡……鼻子突然一热,顾青凌忙伸手一摸:流鼻血了。
陶朵气得一脚把他踢出房门,关上门一勺一勺地把水分一半到另一个空浴桶里,边舀水边骂顾青凌“混蛋!臭流氓!”
顾青凌在门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止血。
不知道等了多久,陶朵拿着湿衣服出来,瞪了他一眼道:“到你了,左边那桶水干净的。”说完也不等他说话就自己下楼晾衣服去了。
两人都洗漱完毕,又是同床共枕的一个晚上。可这次两人都不再紧张了。
“顾青凌,你会做香皂么?”陶朵盯着床顶问。
“不会。你会绣花吗?”顾青凌问。
“不会。你会做点什么出来卖吗?”陶朵不死心又问。
顾青凌想了想:“不会。”
两人直叹气,怎么别人穿越都过得风生水起,自己两个现代人面对科技落后的古人怎么也过得这么憋屈的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东西买多几个馍饼确认过步行一天翻两座山可以天黑前进司州就出发了。
没走多久太阳就猛烈起来,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月份,但这温度,估计快进入夏季了吧。还好一路都是山路,有树遮挡一下。
两人一路走一路回忆来到这里的几天,能这么轻松地慢慢走路欣赏风景还是第一次。刚来到的两天都是被各种事逼着往前走,根本没有现在的悠闲。
一路上除了一个骑快马的人飞奔而过,竟然没遇到其他行人。两人半路饿了吃馍饼时又后悔了:干得差点没噎死!竟然忘了带水了。一路上也没遇到溪流什么的,真够让人捉狂的。
天将近暗下来时,两人终于看到前面有城楼了。渴得怀疑人生的两人欣喜若狂地跑到城门口时,被官差拦下了。
“站住!把路引拿出来!”一位衙役把刀拦在他们面前问道。
顾青凌陶朵两人愣住了。只想着马上就能进城喝到水,没想到竟然还要路引!
学过的历史知识告诉他们:这是官差查身份证来了!
“哎呀!忘了带了,这可如何是好?”顾青凌给陶朵打个眼色,陶朵忙点头。
“没带就回去拿了再进城,走走走!”官差不耐烦地挥手把他们赶退了几步。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试试那个从古到今举世皆准效果从不让人失望的办法了。”顾青凌咬牙道。
陶朵一听两眼崇拜地问:“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只见顾青凌从包袱里掏出一把铜钱走到刚刚拦他们的那个衙役面前,边拉过他的手塞钱边赔笑道:“大哥,行行好!我们实在是太渴了,这天也快黑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城住一晚,明天天亮再回去拿路引?”
“没路引神仙也别想进城!快走快走!”那官差拿了钱迅速两边看看,见没人看到,一下子把钱放怀里,继续赶人。
顾青凌急了!不帮忙办事你收什么钱啊!忙拉着他道:“那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可没见过!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那衙役拔出刀,陶朵立马把顾青凌拉到城墙下。
“没想到这衙役完全不懂江湖规矩啊,这下咱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顾青凌看着陶朵苦笑道。
“没事啦,这谁能想到啊。现在可怎么办?没路引城都进不去,咱们这个样子即使去到洛阳也进不去啊!”陶朵担忧地问。
“你们要去洛阳?”一个乞丐突然出现在旁边盯着他们。
两人被吓一跳,顾青凌忙把陶朵护在身后。打量了那个乞丐几眼才问:“你有方法?我们没有路引。”
“这个简单,在洛阳城门远点的地方等商队或者大户人家的队伍进城时跟在后面混进去就行了。”那乞丐不屑地说道。
陶朵两眼放光高兴地问:“真的?”随即又皱着眉道:“可我们连这司州都进不去,怎么去洛阳啊?”
“谁说去洛阳就一定要从司州过的?绕过去不就行了。”乞丐嫌弃地看着两人。“十文钱,我给你们带路。”
“成交!只是进不了城今晚怎么办?”顾青凌问道。
“加十文钱,”乞丐悠悠说道:“去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
两人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乞丐,心里有点堵:手脚齐全还有房子做点什么不好,当什么乞丐啊!
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只能一边鄙视乞丐一边跟着他走。
直到走到不远处,看着乞丐进了一间破败的城隍庙,才知道他所谓的家就是一间破庙。
“这也叫家?再说了,这庙本来就是公家场所谁都可以来,你凭什么收我钱啊?”顾青凌看了看周围环境不满道。
“就凭是我带你们来的。没有我你们能知道这里?”那乞丐一脸傲娇,“咱们这样的,有瓦遮头即可为家了。”
顾青凌还想说什么,被陶朵一把拉住:“其它好说,你先告诉我有没有水喝?”
“喏!”乞丐指了一下墙边的一口缸。
两人马上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走过去,没有一丝犹豫就拿起缸盖上的破勺子舀水喝。
甘露入喉,清凉可口,从没觉得水竟然这么好喝!两人痛快地喝个够,才坐到一堆草上面放下包袱休息。走了一天路了,感觉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叫顾青凌,她叫陶朵,该怎么称呼你啊?”顾青凌一边捏腿一边问道。
那乞丐一愣,随即有点感慨地说道:“我叫王季伦,倒是许久没人问过我名字了,都快想不起来了。
顾青凌陶朵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就听他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不像一个乞丐的名字?”
两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陶朵回到:“确实是好名字。”
“不用不好意思,你们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刚开始进城时守城门的官差也全都这样问过,现在都混熟了,见到我连符节都不用查了。”王季伦笑道。
“什么是符节?”陶朵皱着眉问。
王季伦疑惑地看着她道:“你们连符节都不知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符节递给他们。
两人一看恍然大悟:跟现代的身份证一样的作用,是个身份证明。
“你有这个就可以随便出入城门了?”陶朵问道。
“司州我可以随便出入,因为守城的都认识我了。但如果要去其它地方就要拿着这符节去官府开个路引才能去了。”说完,把符节放回怀里。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些都不懂?”
“啊哈哈哈!我们嘛,从很偏僻的大山里来的,第一次出门,所以……”陶朵尴尬地编,只能是编了,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吧。
“那也不该不知道符节啊。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没试过进城不知道路引很正常,但符节从出生就有了。而且顾兄你这头发怎么这么短?陶姑娘你的头发这么绑,看着不像本国人的打扮啊……”
“王兄!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顾青凌装不悦地打断他道。
王季伦一愣,遂拱手道:“是我冒昧了。”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装神秘可以避免被寻根问底。
“对了!”陶朵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你们赶路一般用什么装水?”
“水囊或者水筒。”王季伦开始怀疑这两人脑子有问题,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那你有吗?”陶朵两眼放光。她可不想明天又渴着赶路。
王季伦拍一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水囊两百文一个,水筒三十文一个,你觉得我像是有这种东西的人?”
两人同时摇摇头。
“那哪里可以买到?”
“司州城里就有一家有卖。”
“那你能不能帮我们进城买一个?”陶朵立刻道。
王季伦还在犹豫该收他们多少钱跑腿费,就听到陶朵补充了一句:“你帮我们买水筒,我们送你一个,刚好明天你给我们带路也要用到。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啊,六十文。”王季伦马上站起来伸手问道。
陶朵数了六十个铜钱给他,他就大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