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姓纳兰,单名一“或”字。
他就这么背靠着简陋小屋的墙,大口大口的灌酒——自那天起,他整日烂醉如泥,学塾那边也称病拖延。
那天已经可以称之为谪仙人的国师腾起云雾,带着他来到了小镇边缘,他此时终究是想明白了国师刚才的话以及为何从未有人离开过小镇。
世世代代。
他看到了京观城皇宫的宫墙,他绝不会认错,自从小时候他就会远远眺望,好奇里面的皇帝是否在用金扁担,金锄头......
但......但这是在宫墙内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教书先生忽然发出一阵一阵的大笑,最后更是笑的弯下腰,捂着肚子,手撑着着地,一脸痛苦的狞笑。
原本就身在乡中。
他又像一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坐在地上,抱起了头,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八年前刚中举人那时的迷茫中。
国师就这么站着,一语不发。
“多少年了?”学生问老师。
“从先帝登基时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
“我是问......我们师徒多少年了......”学生似乎有些喘气与不支。
无言。
“有人从这墙出去过吗?”
“一年多前,一个疯子......别惊讶,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是南边几个大部落的人,那边有位新来的大祭司这么决定......太复杂,老夫很累了。”
“那回去走一个?”
“那就走一个。”
转瞬,依旧酒馆,依旧凭栏。
那天两人都在闷头喝酒。
他不想知道现在是谁在叩着外院的门板。
他不愿知道为何这么多人身上有着如此浓郁的龙气,若只是说因为在宫城之中也不应该如此强烈的出现在这些居民身上。
他不愿去想那唯一的解释。
龙种,这些人流着和当朝皇帝一样的血,或者说,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甚至可能血脉比皇帝更纯正。
“先生,先生,你在家么?”幼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纳兰或的思路。
“是的,我在,我染了些风寒,莫要传给你为好,你就不用进来了,问问题的话直接问吧。”他一边说一边走向门边,不忘顺手提上酒壶。
“不是要问问题的,先生......三姑......让我给您送一罐鸡汤,说秋天天气寒了,让先生注意保暖。”
其实这鸡汤本是是刘财主让孩子去送的,但是觉得报上这天天蹲着想要和孩子先生喝酒的老头子名号会在先生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改报了三姑的名号。
“谢谢你和三姑,那......你先放在台阶上吧,我现在不适合出门,你也勿靠的太近,小心染了风寒。”他声音越来越低,心里的愧疚与自卑却越来越浓,自己到了如此田地依旧想着维持读书人的形象?
孩子小跑离去。
纳兰或依着墙,蜷缩起来,将头深埋,他这么多年居庙堂之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有几种东西当朝人怎么都无法抗衡,国师说过的,前朝遗策算是其一。庙堂之上永远不能只看现在,或者只看未来,过去,也是身处庙堂的重要因素之一,就像南朝藩属梁王假死以掩人耳目,实际苟延残喘为其子招兵买马,若是南朝那皇帝再蠢一点,早就在此后的葬礼上被乱党诛杀,毕竟没人想得到三朝老帅会用自己的死为幌子谋反。
但是这个镇子,又是谁的遗计呢?
“龙脉......啧啧啧,真是大手笔啊......”纳兰或一边摇晃着瓷酒瓶一边感叹到,国师那天在酒楼上有些话没用嘴说,就像是对这几年从未来探看的冷漠,或者像是用廉价的烧酒在桌子上写下的“剧变临”三个字......
另一边,刘家宅子。
刘财主最近十分无聊,想要养养鸡鸭又要怕三姑嫌脏嫌烦,养养鹅吧,自从来了这镇子收留了三姑便没见过能看的白鹅了,不过好在还有陆云这个小子,虽然说三姑不让自己照看,但是刘财主也经常和那小子打趣,奈何那小子是个案板脸的主儿,怎么着都不笑,唯一看到三姑会微微咧开嘴,露出难得的微笑,三姑自打照看起了这臭小子,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瞧,每次总是板着脸颐指气使的样子,做饭也全部照顾着臭小子的口味......
“爷爷......”等刘财主从愤愤中回过神来,看到那陆云已经在书房外候着了,他才记起来,自己答应过臭小子要给他补习补习课业的,但今天的计划临时有变,刘财主决定今天给这孩子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刀和剑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