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了两层,潜希楼在西,他们转向东。
走过几个小巷式的石阶,上上下下,最终来到了一个挂着勿扰牌子的青砖黑瓦房前。
“是不是有些奇怪?”岚姐姐问道。
何西皱着眉头,“是有一点,这个房子的风格和第九殿不太一样。”第九殿主要是黄红配色。
“他以前的主人改的,但是他很久没回来了,算是你的大师兄。”岚姐姐说。
“很久以前?”
“嗯,在我来这里一年后,他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等我找到下一个能照顾好风车茉莉的人。”说这话时,岚姐姐看着那块歪斜的勿扰牌子,眼睛深邃如海。
“先将就两天,大师兄这里的风格你不一定喜欢,过两天再搬。”
房间内出奇地干净,完全不像很久没住人。
“我隔段时间就会来打扫一下,前几天刚来过一次,所以不用担心灰尘。”
南面是两扇很大的支摘窗,与他外在的江南水乡风相适应的,是他内里素雅的色调,青白黑灰,所有的陈设莫不如是,唯有一盏竹灯笼,糊着红色的浆纸。
“那盏是我做的,原来一盏是白色的,不太吉利。”岚姐姐笑着。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不用搬了。”何西很喜欢这里的布置。
“你做什么梦呢?忘记我和你说武功越差的人住的越低了?等呆呆收拾好了,你就要搬到正对山门的房子里了,新的门童!”猫凉终于抓住机会,一定要狠狠地出手。
看着岚姐姐歉意的眼神,看来是真的。
“哈,你不会以为早我一步成为鸩师的弟子就不用守规矩了吧,嘿嘿嘿,做梦。”猫凉完全是幸灾乐祸。
岚姐姐在场,何西都不想怼猫凉了,唯有沉默才是最高的轻蔑,不看她。
“好了,一会儿去吃饭,吃过饭还有时间的。”岚姐姐拉过猫凉,凶了她一下。
第九殿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后堂有做饭师傅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是鸩城人,祖祖辈辈的鸩城人。
枫间不只有人间死者至,也有此地生者居。
饭堂在上一层,岚姐也住在这层,方便她照看风车茉莉。
“鸩师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鸩师说他用餐不雅,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岚姐姐分着筷子,说道。
何西刚想问呆呆,饭堂门口就窜进来一个人。
四人的方桌,呆呆坐下之后,面无表情,低头看菜。
“额,你好?”何西试着打了个招呼。
叮,呆呆像是一个被敲击的金属人偶,何西感觉她全身都在颤抖。
“你,你,你好。”呆呆头一直低着。
岚姐姐端过最后一道菜,伸手摸了摸呆呆的脑袋,呆呆绷紧的后脖根渐渐柔软下来。
“呆呆要习惯啊,以后就住在一起了,说不定以后何西还是你的师兄哦。”
“嗯,师,师兄。”呆呆还是有些紧张。
“嗯,师妹。”何西应了一声。
“哼,师妹。”猫凉扒着饭,嘴里含含糊糊的。
岚姐的筷子头敲在了猫凉头上,“吃你的。”
饭堂外面渐渐地整个黑了下去,然后月亮洒下了清亮的光,柔柔地,覆在每一块砖,每一棵草上。
各处有暖光亮起,是阿姨在外面点灯。
“吃完饭我们再去各处逛逛,疏影横斜下的第九殿也很美的。”岚姐说着,想起自己刚来这里,被师兄们带着巡殿的日子。
吃饱喝足,碗筷有人收拾。
四人同行,呆呆想回房间待着,被猫凉硬拉上。
“这一层,这边是饭堂,还有叔叔阿姨们住的地方,还有仓库。”岚姐姐从原地开始介绍。
绕过月色下的风车茉莉花墙,另一边是岚姐住的地方,两层木楼,二楼的窗棂在朦胧月光下,也能看出其纹络的精致。
“这是两位师兄一起建的,以前这里是一个花圃,后来把它们重新整理了一下,你看,那边,还有那边。”
“二师兄以前住在哪里啊?”看着眼前一番布置,何西想问问这个同样神秘的师兄。
“他的房子在大师兄隔壁,但是他一般睡在潜希楼里。”岚姐姐道。
“他也?”
“印鑫哥哥也走了,但是偶尔会回来。”猫凉插嘴道。
“现在那个房子是印阳在住,印阳就是印鑫哥哥的弟弟。”
哦,就是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天黑了,不会是自己摔了往生镜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导致他回不来了吧?
想到这一茬,何西对猫凉眨了眨眼。
猫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岚姐姐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继续为何西介绍。
潜希楼独立在下一层的西面,周围空荡荡的。
“以前第九殿着过火,差点就波及潜希楼了,然后鸩师就把潜希楼附近的房子都拆了,刚好把这一大块地方留给我们平时活动。猫凉经常在这边放风筝的,是吧猫凉。”
猫凉此时还在为自己的冒失担惊受怕之中,之前暴怒状态下的姐姐好像没听到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印阳迟早会回来的。
“啊,对,是,姐姐说得对。”心不在焉的,猫凉的反常被岚姐姐看在眼里。
“猫凉,你怎么了?”
“姐姐,那个,我,杀了何西的人和何西一起来枫间了何西想报仇我就让何西去把那个人的往生镜打碎了。”猫凉站定,极快地报出这段话。
“姐姐,这个,我——”何西刚想解释两句,就看到岚姐姐周身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除了这个,你还做了什么?”岚姐姐太了解这个妹妹了,闯祸闯双。
“额,我还把给何西吃的知事药重新制备了一下。”
嗯?还有意外收获?何西瞪大了眼睛,看着猫凉。
“你加了什么东西?”岚姐姐语气冷冷地。
“一点禾草,一点玉山泥,一点芳香果,一点灵河水,还有……”猫凉像是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你直接说有什么作用。”
“额,我可以感知到他心里与我有关的话和情绪。”猫凉完全避开何西要杀人的眼神。
“我说那东西怎么和印阳拿的不一样!”
猫凉虽然会制备,但是不会解除,已经是晚上了,不好打扰鸩师,只能等第二天了。
但是猫凉,必将拥有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