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师一个眼神，和善姐姐直接转身下了石阶，何西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有些不舍得，何西眼神跟随了一会儿，忽听得鸩师喊他。
“一会儿岚会来带你去住的地方的，现在先跟我来，猫凉，你也一起。”
受宠若惊，猫凉倏地抬头，笑嘻嘻地，拉着何西的膀子就跟上了鸩师。
穿过回廊，走进通幽曲径，花木招展，原来这里并不是山顶，一浑然一体的黑色石阶，出现在三人面前。
“猫凉，你在下面等着。”鸩师庄重地，一步步走上石阶。
何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他踟蹰着，直到鸩师再次召唤他。
“何西，上来。”声音直接在河西心中响起。
身体似是不受控制了，眼睛逐渐失去光泽，猫凉看着何西空洞的眼神，有心喊他，但还是迟疑了。
一步步向上，何西脑海中快速闪自己的从前。
从大学肄业，到一通父母讣告的电话。
再到自己离开家门，奔赴远方，在车站，甚至没有回头看父母一眼。
再到自己高考失利。
再到中考失利。
再到自己系着红领巾，站在鲜艳的国旗下。
然后是自己降生之时，满脸汗水的母亲，和笑逐颜开的父亲。
脑海陷入黑暗，结束了吗？
画面似乎在回答他，没有。
混沌渐明，自己仿佛畅游在母胎之中，绝对舒适，绝对自由。
又是离开，他正怀念那种感觉，望着温暖而耀眼的太阳，一杆长矛，穿透阳光，直插自己的眉心，将自己牢牢钉在地上。
他还没死，即使是这样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依然活着，崩裂的脸，唯有不甘。
直到脚步声渐渐清晰——
“第十殿主，乘黄，斩杀。”
刀光闪过，头颅离开了身体，与长矛一起，藏入永寂。
黑暗，只有黑暗，没有躯体，没有言语，没有思考，直到一声——
“何西？”
这就是第一缕光。
剧烈的晃动，熟悉的味道，艰难地睁开眼睛，“猫凉，你别摇了，我要吐了。”
“咦。”猫凉一撒手，眩晕中的何西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果然嫌弃我。”虽然暂时找不到北，但果然还是何西。
手按在石阶上，冰冰凉凉的，再看时，却不是之前充满光泽的黑了，只是普普通通的石料。
“别躺在这了，快上去啊，鸩师都走远了。”
猫凉都急死了，何西刚踩了一阶，就愣着不动了，前面鸩师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了。
何西赶紧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刚踏出一步，凌空又不动了。
“你还来？”猫凉轻轻推了何西一步。
失去平衡，何西一脚踏在了石阶上，嗯？没事。
再走一步，还是没事，上了石阶，正好看见鸩师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猫凉已经看不到这里了，鸩师突然有些激动，快走了两步，又返回去，示意何西跟上。
茂密竹林之中，一幢木屋，虽然是白天，依然挂着明黄的门灯。
何西不禁驻足，很是亲切，也许是对美的欣赏。
“何西，你自己进去。”鸩师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按捺着，指引何西。
一些玄奇的猜测出现在河西的脑海中，于是他也很郑重的，走到门前，拉过门栓，手按在门上，停顿了一会儿，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推开门。
嗯，雅致的陈设，温暖的色调，一盏明亮地恰到好处的灯，就这些。
“鸩师？”何西扭头看。
鸩师先是无言，眼中没有失望，不知是否是他藏得太好。
“何西，你将成为我第四位弟子，第九殿的继承人之一，三月之后，延请四方，正式入第九殿名册。”
声音从此处荡开，传向全城，无论距离，至每个人耳中，都是一样的圆浑温润。
太突然了，何西立刻僵住了，上一秒他还沉浸在什么都没发生的自我怀疑中，下一秒就是鸩师将他收为弟子，猫凉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样达成了。
“鸩师？”
“嗯？”鸩师眉毛一皱。
“老师。”何西两手相贴，深深一揖。
一声老师，经鸩师之手，同样传向全城。
等何西再抬起头来，鸩师已经不见踪迹了，原路返回，石阶下是痴呆的猫凉。
“喂，把嘴合上。”何西看着猫凉痴傻地样子，忍不住笑。
“你做了什么？”猫凉还是傻傻的样子。
何西一歪头，“嗯——，我就是抱着鸩师的腿，求他收我为徒，左腿。”
说左腿的时候，何西一挑眉。
看着猫凉准备转身去尝试的身影，何西走下了石阶，迎面就是猫凉转回身后的一击重拳。
“骗我？左腿右腿我都抱过！”
“小看她了。“何西蹲在地上，玩闹之余，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第十殿主？我是第十殿主嘛？
“猫凉，你知道第十殿主嘛？”何西问道。
猫凉有些意外，“你问这个干嘛，第十殿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哦？好像验证了什么。
“猫凉，你在哪呢？”是岚姐姐的声音。
“姐姐，在这边。”猫凉高声回应。
“走吧，姐姐在外面等着呢。”何西快走两步。
“那是我姐姐！”猫凉严正抗议何西占别人姐姐为几有的无耻行径。
“师姐，懂吗？”嚣张的语气配上快速的步伐，这样就能既挑衅对方，又挨不着打了，计划通。
穿过回廊，岚姐姐正在院中等待。
“姐姐诶！”对于何西来说，这种邻家姐姐风真是完全抵抗不了，独生子女的向往啊。
何西本来就是娃娃脸，现在又是灵魂本相，眨巴眼睛的时候还是算得上小奶狗的。
直接拥抱，以后就作为自己的专属见面礼了，就是这样。
岚姐姐没有闪开，实实在在地把何西抱在了怀里。
“师弟？呵呵，这个弟弟可比妹妹乖多了。”摸摸头。
岚姐姐笑弯了眉眼，完全没注意到猫凉要吃人的表情。
“走，师姐先为你安排住处。”
何西看着岚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心中不禁感叹，看来鸩师的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真的太重了，他还以为会受到岚姐姐的质疑呢，为什么一个刚到枫间的人能够成为十殿城第九殿主的弟子呢？
不要说别人会想不通，何西自己都还是云遮雾绕。
所以这就是枫间嘛？风车茉莉的花香飘来，即使是暮日，从第九殿望过去，也是最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