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尽兴之余发现自己迷失在了某条偏僻的小巷,陈筠未觉得这半路的呕吐都可以忽略不计。
林晚星坐在马路牙子上沧桑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在发现俩人手机都没电以后一瞬间老了十多岁,如果有人给自己递上一根烟,再合适不过。
这条偏僻的街上甚至没什么行人,蟋蟀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叫着。林晚星记得自己吃着吃着突然开心得了不得,然后就嚷着叫了几瓶啤酒。再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怎得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两个一身酒气的孤魂烟鬼找一个合适的归处。
她们还穿着一样的衣服,正像极了此刻对着疏朗的夜风也不知该往哪走的俩人。所以只好把自己囚禁起来,缩在膝盖里。
——陈筠未认为这种需要靠外在的东西标榜情深似海的行为落俗之极,可自己居然就这么成了这跟风中的一员。
只是因为和林晚星走进了一间卖情侣装的店铺,被林晚星拉着去试了一件衣服,她忽地觉得镜子里长得有几分相似度的人此刻更相衬,于是便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好让走在街上时,可以无声地炫耀身边的人。
指望陈筠未那个能把自己走丢了还一身正气的人就像痴人说梦,可能她还会给自己找一个上乘的买家。林晚星瞅了瞅手边所剩没多少的啤酒,又看了看身边发呆的人,仰天长叹。
虎落平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片刻之后,陈筠未听见林晚星笑了起来,然后对着她说,小未,我给你唱歌吧。
像预料到林晚星会用酒壮胆一样,陈筠未覆上了她准备拿起酒瓶的手,林晚星的手甚至比陈筠未还要冷上几分,疯狂地吸着陈筠未手心的残温。
陈筠未记得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再抵触林晚星的接触。
可能是在那个美其名曰的水平测试,却十分水的考试里,整个学校熙熙攘攘,在人群中怕自己走丢的时候,林晚星不得已拉上了她的手。在你推我搡充满着汗腥味儿的人堆里,那比自己低半个头的身体紧紧拉着自己,生怕自己会走丢。
可能是在那个哈口气都能凝固的冬天里,林晚星嫌弃陈筠未穿得太薄,不由分说地捂上了她的手。可林晚星穿得比她更少,可手上却像火炉一般,甚至还有薄薄的水汽。
别喝了,会头疼。感受到林晚星的挣扎,陈筠未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没气氛咋唱歌呢,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抓不住,让我说什么好呢…林晚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埋怨,她还努了努嘴。可手上却没了动静,就那么静静地被陈筠未的手压着。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
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太多涟漪,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你言语里繁盛的星光,它们莽撞,穿越苍穹,落到我心上。
天空到心脏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才足以将目光拦腰截断,悉数将这么多年看过的山川与河流,都赠与你。
别来无恙,你在心上。陈筠未喃喃道。
陈筠未离开的那天,作为她和林晚星数不尽的道别中的一次,甚至变得寡淡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身边人儿那种自己刚来时差点要破土而出的戾气此刻已经消磨殆尽,那是风满楼的山雨过后的晴空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