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筠未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自己中考完那年的暑假,当时的自己和林晚星,眼中都是少年该有的清澈和无畏。至少,就算知道自己心底有独一份的荆棘,有对方和自己有说有笑,也能踽踽前行。
陈筠未看到自己坐在林晚星的床边,和她说到老许新发的专辑时,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和热忱;又或者今日太阳多么得不留情面,埋怨林晚星不能出门放放风时的落寞;还有提起自己和沈群不温不火的关系时,那份要从胸口跳出来的深情。陈筠未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不是久别重逢,而是素未谋面。
当时的林晚星最桀骜。她可以漫不经心地手插口袋无视班主任,也可以因为陈筠未离开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圈子,把自己的脾性压制得滴水不漏,和二次函数化学反应交流感情。那年暑假,她因为和别人拼旱冰,腿上落下了毛病,被关在家,甚至被无情地没收了手机。
把最爱风和自由的烈马圈养在马圈里,它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林晚星也是这样,她没有一点点音讯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直到陈筠未因为怎么也打不通她的电话,压垮了她十几年来的理性时,暴躁地敲开了林晚星的家门。
她气得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却在看到林晚星因为膝盖的问题躺在床上半身不遂时,她又心疼得说不出半句话。于是这份担心就变成了更滔天的怒意,体现在陈筠未的身上就是连室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林晚星觉得自己快成冰块了。
林晚星:“……哎宝贝儿,大老远跑来是来给我降温的嘛。我这不是迫不得已联系不到你嘛”
快来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都怎么样了,没了我林晚星是不是花都不开了。林晚星大言不惭地说道。
直到感觉身边的气压和缓了几分,陈筠未的眉目慢慢和以前一样疏朗。她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又度过了一劫,变成了升级版厚颜无耻的林晚星2.0。
天边的晚霞拖得越来越长,长到碰到了浓密的夜色和万家灯火。陈筠未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又看到了程予望那个身披月光的少年。
“我说了,我打完游戏会回你电话的……那不是老板突然来找我说事情吗”程予望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哦,也对,我就不该管你,我该疼死了才对”配上她比平常低了几度的声音,陈筠未的毒舌在此刻显得更刻薄,她甚至听到了电话对面程予望把板凳踢到地板上发出的尖锐摩擦的声音。
“你胃疼你跟我说了吗,你说我会不跟你说话吗,你说一句说我胃疼,你跟我说说话吧,我会不理你吗”当极端的情绪占据整个胸腔,陈筠未的缺点此刻在程予望眼中无限放大。他觉得陈筠未这个女人就是在无理取闹。
直到他发现陈筠未这种冷漠远没有那么慈眉善目的时候,程予望对她那积攒了三四年的中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