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中进入驿站前厅,地上已经倒了几个人,驿臣与帮工都已死,他上了二楼,几间打开的房门里都有尸体,每个人都被刀捅死,死状凄惨,死亡时间不足两日。
看来那个孙老板是带着仆从逃走,被匪寇追到了山上去的,整个驿站清点下来,死了二十六人之多,处处皆是尸体散发出的臭味,他回到大门口,沈璧却不见了。
韩云中四下查看,心中有些慌张,走到驿站后头,沈璧蹲在井边,他快步走去:“玉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沈璧答:“掌柜,这井水有毒。”
韩云中问:“你怎么发现的?”
方才她一人四下转悠,走到井边来,见地上有一只死狗,狗旁边是半盆清水,便斗胆猜测,匪寇先在井里下毒,迷昏了驿站的人,再趁虚而入杀人劫物。
韩云中打起一桶井水,嗅过后用针测试,果然,银针变黑。
匪寇来势汹汹,二人都有不好的预感,韩云中准备先回去和大人禀报,最近要先封闭明月镇。
沈璧心想,匪寇下手这般狠辣,会不会为了安营扎寨,灭了整个镇子?
她对韩掌柜说:“这群匪寇的意思是不留一个活口,恐怕得回去查一查镇上的水井。”
韩掌柜觉得她的说法有道理,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心思敏捷细致,胆量也是惊人,他对她更多了分敬意。
二人打马回镇子,方入镇子,见路边一口水井,便下马查验,水井的水尚且无事,他们赶到衙门禀报驿站的惨状,南宫清远晓得事态不妙,凭借镇上的捕快也才数十人,是打不过凶残的匪寇的。
他道:“此事我先禀报县太爷王大人,看是否需要从其他地方调派人员支援。”
韩云中道:“此事重大,关系百姓安危,一定要及时处置,莫留后患。”
“嗯,我知道,你们先回,我这就去禀报大人。”
南宫清远说。
“你这段时日还是别出门较好,怕感染了病.........”
韩云中说。
“可是我不去,还有谁能去?”
南宫清远问。
韩云中心想也是,不能总关着他们,便道:“请捕快们都过来,在下为他们诊脉,看看有没有人感染。若是无人感染,你们再出门。”
衙门里的捕快很快聚集,依次由韩云中看诊,他仔细询问所有人是否有症状,无一人有染病的症状,他便放心了。
南宫清远当即带人上王大人府邸去禀报此事,这个王大人却是一个昏官,怕事又懒政,只说:“此事我会禀报郡守大人,由他来处置,你我还是别去惹那些匪寇为好,别引火烧身。”
南宫清远正色道:“怎么可以不管,死了那么多人,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匪寇只是劫杀路人,不会进入镇子来的,放心。”
王大人道。
南宫清远冷脸站起身:“若大人不想办法,在下可就自己做主了,我不会放着百姓安危不管。”
王大人笑呵呵道:“南宫大人别急啊,我也没说不管这事,只是现在人力有限,咱们管不了,不如等匪寇再出没的时候再看,走一步算一步。”
南宫清远从王大人府邸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在衙门如坐针毡,久久不能安宁。
他派几个捕快去镇口守着,若遇到陌生人进入,一定要拦截盘问,又派捕快日夜在镇子里巡逻,这么一顿安排下来,他还是非常不放心,写了封信,当即派人送往郡里。
沈璧随掌柜回家,她一直觉得匪寇不会轻易罢手,悄悄和他讲:“要不然晚上咱们也去巡逻?”
韩云中本打算晚上出去看看,被她一说,还有些心有灵犀,道:“你就别去了,我一人去看看。”
她说:“带我去罢,我也想去。”
他怀疑道:“一晚上不睡觉,你可受得住?”
她说:“嗯,白日补回来就好了。”
他问她:“你这么在意匪寇之事,也是在乎百姓安危?”
她点头。
韩掌柜最终的答应晚上带她出门,不过出门前,得给她换药。
小柒在旁看着韩掌柜一层层剥开玉娘脸上的纱布,擦去药膏,换上新药膏,这脸也才一日时间,竟然长出了些新肉,没有昨日那般恐怖。
韩云中换了药后,取来几片田七,丢在茶壶里,煮了一壶水:“把这壶水喝下去。”
沈璧依言,一口气灌了一壶田七水下肚,肚子鼓起来,一个劲地打饱嗝。
韩云中瞧她的模样颇为好笑,说:“晚上得吃饱一点,要熬一整夜。”
她说:“好,我去做饭。”
沈璧上灶房时,韩云中去了阁楼,等她的饭做好,韩云中也从阁楼下来,手中拎着两把刀。
两把刀一大一小,大的是他寻常用的,不过好像又不大一样,小的更秀致一些,许久没人摸它,刀柄上生了铁锈,却依然挡不住它奕奕光辉。
他在院中磨刀,用清水仔细擦净,又在刀柄上擦了些茶油防锈,刀入鞘,静静搁在她房间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