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
南宫大人在韩掌柜跟前来回踱步了十余次,厅中一众小乞丐也被人打量了十余遍,南宫大人一再询问:“真的没有那个孩子?”
老板说:“真的没有,大人,那个孩子怕是跑出了镇子。”
“一个乞丐,买药做什么,无非是收人钱财才去买毒药,他若真跑了,这四五天,早就跑的远.........”
南宫大人命捕快们骑上快马,带上路条,速速去追,只不过小乞丐到底长什么模样,得有人画下来。
衙门里没有专门的画师,以往也没碰上这种案子,南宫清远亲自研磨,按照老板的口述,绘出买毒药的乞丐的模样,画了几幅图,都不大像,老板连连摇头。
韩云中走过去瞧,南宫大人的画技不错,却难以领略到老板口述的精髓之处,也就是他的画无神,韩云中自己画技一般,也试着画了两副,皆是不像。
绘画之中,各家门派各有千秋,把梅兰竹菊鱼虾鸟兽画得像的非常多,唯独这人像最是难画,并不是五官难画,而是神态难画,五官不像,神态八九分相似,此人便是真人。
南宫清远此刻懊恼道:“看来衙门里没个会画画的可不行,以往都是小偷小摸的案子,当场抓贼,压根用不上,本官就没寻思这一块,哎!”
韩云中道:“不如带上这老板一同去追?”
南宫清远可不相信老板,此人是惯犯,逃跑功力很高,在自己衙门里,都得绑了三层脚链,两副手铐,出去的话,万一跑了,可就得不偿失。
几人正当犹豫,衙门外进来一位姑娘,身段娇小,面容半毁,一双眼眸清幽若水,盈盈看向厅内几人。
“大人,民女也能绘画,让我试试。”
南宫清远看向门边的女子,奇道:“玉娘子怎么会绘画?”
她浅笑道:“幼时家里有先生教习,学的一知半解,我来试试罢,早日抓到凶手,我也放心。”
她走到桌案边,拿起一根细碳笔,请老板重述一遍小乞丐的外貌特征。
韩云中特意凑到这丫头身边看她如何下笔,光看拿碳笔的手势,便晓得她是绘画老手,再看宣纸上渐渐出现的人像,与他们画的有六分相似,又有四分的不似,不似在于她画的是乞丐的神态,而自己与大人画的,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神态一出,仿佛看到了活人,老板惊叫一声:“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能画出来,厉害!”
南宫清远与韩云中对视,二人眼里纷纷露出赞许之情。
沈璧道:“请大人快些派捕快拿这画像去寻人罢。”
“哈哈,多谢玉娘子了,你的手巧,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厉害。”
南宫清远夸她。
她微微低着头,韩掌柜问她:“你怎地来了?”
“我也想看看案件进展如何,在家也没什么事,老太太睡下了,所以我过来一趟,正好接掌柜的回家吃饭。”
她答。
韩云中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才决定先回家去。
回家路上,沈璧问掌柜:“马上就是元宵佳节,咱家可要包元宵吃?”
“啊,对,都快过元宵节了。包些红豆和花生元宵,我娘爱吃这两个口味。”
他说。
“嗯,明儿我就准备准备,掌柜的最近不忙罢,元宵能在家里过的罢?”
她问。
“哈,我平常不都在家,哪里很忙了,怎么这么问?”
他含笑道。
“我总感觉掌柜的是个大忙人,成日不着家,老太太都有些不高兴了。”
她说。
“哦,我娘不高兴了?”
他仔细回忆,最近老太太笑脸少了,好像是有些不大开心的样子。
回家时,老太太刚刚睡醒,他前去请安,顺手给烧了壶热茶。
“娘,元宵那日,咱们家也去猜灯谜罢,你好久没出门逛逛了。”
他说。
“去呗,你不是给我做了个轮椅么,把那个拿出来,我可走不得多久,走久了腿疼。”
老太太有风湿,膝盖不能打弯,磨损得厉害,原先韩云中给她做了个轮椅,后来没怎么用过,就收到柴房里去了。
韩云中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捂捂手,先别喝,他上柴房,自己睡觉的地方找轮椅,轮椅藏在一堆木柴底下,扒拉了半日,上头满是蜘蛛网和灰尘,到院中打水冲洗,还拿猪鬃刷刷了几遍,晾在了屋檐底下。
夜里吃完饭,沈璧看见轮椅,想着给老太太做个软垫子,挑灯搜出家里许多旧棉布,东凑西凑,熬到二更天,终于做好了这块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