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玉娘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俨然将他当做了大老虎,这副怂样,韩掌柜从鼻孔嗤声,笑话她。
“外边冷不冷?都三更天了,你也不累?我又让你在外头站着了?”
他问。
“没...........没有...........”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眸,眼眸里带着一汪水似的,盈盈欲泣,“我以为掌柜生气了,又不好意思进来道歉,所以在门口站会............等你气消了,我就走。”
“你如何判断我气消了?”
他又问她。
“不知道,感觉罢,若你喝了炉子上的茶,那是我煮的,然后你上床去睡觉的话,也许就是不生气了。”
她以一壶茶判断他是否气消,这事倒是没听说,反正韩云中觉得强词夺理。
“过来,坐下。”
他走到圈椅边,让她过去,她乖乖地坐下后,他俯身脱了她的鞋袜,拿炉子烘着,倒了两杯茶,二人各自端着一杯。
如此才算气消。
捧着茶杯,手心烫得出汗,她低着头,微微笑着,却不敢给他瞧见。
韩云中老早注意到房间的瓷瓶子里有一束黄色的野花,他以为是衙门里的人摘的,后来在隔壁房间看过,都没有,便晓得是玉娘摘来的。
野花搁在鼻下轻嗅,幽香扑鼻,他摆弄了一番,忽然听得房间有人在低声哼吟。
玉娘喝了杯热茶后觉得腹中不适,整个人缩在圈椅里,小小的一团,咬牙忍痛,脸色已经很难看,韩掌柜大步走过去,俯身问她:“怎么了?”
她拿手捂住小腹:“我肚子疼..........疼的厉害........”
他摸着后脑勺,尴尬地问她:“可要如厕?”
她摇摇头,这不是那种疼,这种疼浑身发冷,都打起了哆嗦,韩掌柜很快发现不对劲,将她抱到床上,盖好棉被后诊脉,脉象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躺平,双腿弓起来,我给你看看。”
他吩咐玉娘。
右手五指并拢,垂直按压她的小腹,上下左右,还有中间,按下去也不觉得疼,相反,还更好受了。
这真是奇了。
韩掌柜在脑中猜测一番,最终确定这丫头是要长大成人了。
“我给你把茶换了,喝一壶热开水下肚,拿汤婆子捂着,应该会好点。”
他换了水回来继续烧,给她填了个汤婆子搁肚子上,又问她:“可感觉有什么东西排出来?”
起先她还迷迷糊糊,不知所云,过了会回过味来,陈氏教过她,女孩子来葵水的情状,她便脸红了,捂着汤婆子不撒手,小声说:“好像是有东西...........”
韩掌柜一个大男人没遇上过这种事,老太太还年轻时也不可能教他这些,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包袱里搜出几件干净的里衣,剪子一裁,厚厚的一块棉布叠起来,最好有人能给缝起来,他闷着头出去,上隔壁屋里,寻刚刚苏醒的受害者小姑娘。
小姑娘一直缩在被子里哭,见救自己的人出现,愣了好些时候,这人长相英俊潇洒,皮肤有些黑,不像世家公子,像是江湖里游荡的大侠。
“我说,小姑娘,你好些了么?”
他也不好意思上来就让人帮忙,只能先寒暄几句。
小姑娘含着泪点头:“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现今只想一死了之..........”
“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么能死,你得好好活着。”
他说。
“大侠说的是,我不该死,我要坚强活下去,多谢你了。”
小姑娘年岁比沈璧还小点,看起来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让人心生怜悯。
韩掌柜捧着一叠棉布,问捕快要了一针一线,站在小姑娘跟前,良久才开口:“能否请你帮个忙............”
难以启齿的话,他还是说出来了。
小姑娘听说只是缝补这样的小事,二话不说坐起了身,拿过东西来缝,不多时就按照他的要求弄好,一叠长条形的棉布左右前后缝合,中间再缝几溜,她不知这东西做什么用,却格外用心,把东西交还给韩掌柜时,还问他:“大侠要这个做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让人缝东西的男人,着实很奇怪。
韩掌柜站在房里摸了半天的后脑勺,尴尬的耳根子都红了,说:“是我妹子的东西,不是我的。”
他走的快,不等小姑娘再问,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