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远大人负责衙门,管着一众捕快,与县太爷王大人算得上是正副职的关系,南宫家与苏家世代交好,故而南宫清远接了案子,来的这般快是这个缘由。
南宫大人若白云流水,气质儒雅,不太像是管理捕快这等粗人的官员。
他来之后,棺材铺子掌柜韩云中同他汇报了情况,南宫大人发现韩掌柜所言与仵作所言差不得太多,不禁好奇问道:“韩掌柜可是学过医术,怎么这般厉害,仵作说的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韩云中答:“幼时跟师父入过门,后来自学成才,也没有正统地行过医。”
苏老爷说:“我也是看中韩掌柜年轻有胆识,这才请他来收尸,我这府上数十个下人,找不出一个比他胆大心细之人,看来还真的没有请错人,没有他,我家泰伯枉死我都不知道,还稀里糊涂的就给下葬了。”
南宫清远听罢苏老爷对韩云中的赞许,心中想起一事,不禁多看了韩云中几眼。
尸身验过,泰伯死于三个月前的夏天,高度腐败,看不出其他外伤,根据骨骼上被刀划过的痕迹可以判断是从后被人捅到了心脏死亡,现场并没有大量血迹存在,看来卧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韩云中建议道:“此处地处偏僻,普通人不会进来,莫非是贼来了,想盗取什么东西,与泰伯起了冲突,才杀人灭口,不如先看看,宅院里何处有大量的血迹,或是丢失什么东西,就能找到杀人现场。”
南宫清远也是如此想,吩咐捕快们四下搜索,果真在一处荒废的暖房里发现了干枯的血迹。
血渍留在地上已经干枯,幸好此处是暖房,没有雨水侵蚀,才得以保存下来。
暖房有一亩地宽,零散长了许多野草,摆着几个花架子,架子上有一些花草,许久没来人,落了厚厚一层灰,花草也都枯萎。
南宫大人问苏老爷:“这里原先是放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有丢失什么?”
苏老爷说:“暖房原先养了许多兰花,我离开这里之后,就交给泰伯打理了,要说丢了什么东西..........”
他四下张望,一年多没来,无法确认哪一株兰花丢失。
梅宅里没有什么银钱,除了植物。
南宫大人也是头疼,不知道丢失了什么,如何寻找杀人凶手。
韩云中忽然道:“在下看外头游廊里顶头靠门的位置,花架上好像少了一盆花,那里原先摆放的是什么花?”
苏老爷记不大清楚,亲自走到外头游廊,游廊一路过去摆了许多植物,大多是梅花,靠门的位置空荡荡,红漆的花架上没有植物。
他恍然大悟:“这里原先摆放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株粉玉蝶,花瓣白里带粉,如蝴蝶飞舞,价值百金一株。”
韩云中又提点他:“不如请苏老爷仔细回忆,府上除了这一株梅花少了,还有没有其他植物少了?在下猜测,此人像是来盗取梅花的,梅宅以梅花著名,一盆就卖上百金,他多拿几盆,不就衣食无忧了。”
此事为真,苏老爷让人去清点,这才勉强记忆起来,府上少说丢了十盆梅花,他允诺给韩云中的骨里红却逃过一劫,还在后花园里。
南宫大人当即吩咐捕快去明月镇的花市寻找线索,十余盆祭品梅花出售,定然会有人知道在哪里。
梅宅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棺材铺韩掌柜出了不少气力,苏老爷给封了个大利是塞他怀中,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收下了利是,趁着午前早点下山去照顾病母。
南宫大人来了梅宅便被苏家留下用午饭,不与韩掌柜他们一道下山,分别之时,南宫大人注意到韩掌柜身边那个一直垂着头的小丫鬟,不禁问起:“这是哪里来的丫鬟,怎么长的这么眼生。”
韩掌柜答:“玉娘是李府的小姐,一直不大出门,所以大人眼生。”
沈璧将头垂得更低了。
南宫大人说:“李府小姐怎么会去棺材铺做人的丫鬟,这可说不过去..........李府可穷到养不活自家闺女了?”
沈璧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晓得,南宫清远又是男子,不爱听人说闲话,所以对她不了解。
韩掌柜替她解释:“玉娘是跟外人姓的,随她娘改嫁过来,所以日子过得不大好,这才被我买下来,专门伺候我母亲。”
南宫大人“哦”一声,了然:“我看玉娘如果没有毁了半张脸,一定是个美人坯子,可惜了。”
这话让沈璧更加尴尬,头快垂到地上去了。
韩云中驾车带她下山,离开梅宅,她才好受一些,喘过气来,昨夜到今日的种种,她都觉得新鲜又无所适从,掌柜的在身边时,她才觉得不那么害怕。
“玉娘,你家里是荷花镇的大户人家么?你爹爹现今在何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么多年,他都不来看望你们母女?”
韩掌柜驾着车,问起她来,这话语如同一道响雷劈顶,她的脑袋嗡嗡嗡,错乱迷离,许多不好的回忆纷至沓来,充斥着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