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你怎么了?”
韩掌柜看她神思恍惚,唤她。
“其实我爹爹在我离家时好像就在京城做了大官,听说早已另娶,本来就不怎么归家,后来家里发生了大火,我娘就带着我一起逃离了沈家,那时候我还小,很多细节记不大清了。”
她目光悠悠,望着远方高耸的青山说道。
“你的脸也是在大火里烧的?”
他问。
“嗯,是,逃出来时就被烧坏了,一直没钱医治.........我爹在京城做大官,本来就不喜欢我娘,我娘是奶奶擅作主张抬进门的,后来因为生了我,没有男孩,所以我娘左右都不得宠...........”
她如实说。
韩掌柜有所了解后道:“你的脸也不是没办法,等我回去帮你想想。”
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韩掌柜,他手执马鞭,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的样子,瞬间就让人心动了。
棺材铺今日没开张,风和日丽,老太太一人坐在院中吃馒头,韩云中回家见她时,十分诧异。
老太太已经好几个月没出来走动了,突然愿意出门,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娘,我们回来了。”
“云中,梅宅里一切可好,尸身可收拢了?”
“嗯,泰伯不是正常死亡,可能是被小贼所杀,衙门的南宫大人已经去了,我把我的事情办完,这是得到的工钱。”
他取出利是,给了老太太,里头四十两银子,掂量着沉甸甸的。
老太太掏出十两银子转手交给玉娘:“来,玉娘子照顾我这个老太太辛苦了,这是菜钱,你多给我做几顿红烧肉,我爱吃那个。”
沈璧接过银子,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喜欢的不得了,笑吟吟地答应下来,老太太说:“晌午有个女人来找过你,说是你老乡,看你不在,她就说去李府找你娘唠唠家常。”
沈璧的脸色大变,有些心慌,不知哪个老乡会找到这里来,她们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还是被人找来了。
韩掌柜注意到她神情不大对劲,问:“玉娘,怎么了?”
她说:“掌柜的能否允我去看看我娘,出来这么多天,怪想她的。”
韩掌柜道:“你早去早回。”
她收拾了自己,洗脸漱口,拿了个馒头便出门了。
来到李府后院,踮起脚往里头瞧,灶房有烟火,徐婶在煮饭,她便推门进去,也没和徐婶说,自己溜到娘的房门口,正见那玲翠儿扶着腰走来,两人打个照面,玲翠儿嘴角牵扯:“哟,怎么了,偷偷摸摸的做贼来了。”
沈璧低声下气道:“翠儿,我回来瞧瞧我娘,你好些了没?腰还疼不?”
玲翠儿斜眼睨她:“以为我不晓得是谁捣的鬼?那日是你罢,栽赃陷害我。”
沈璧淡淡一笑:“可不是我,我记得有一日看见夫人去了你房里,或许是她故意为之,你不要把夫人看得太好哄了,她如今找了个新丫鬟,放着你,你要小心呐。”
玲翠儿与夫人日夜相处数年,夫人什么心眼她最了解,本想不到此事是夫人所为,沈璧这么一说,她也怀疑起来。
“你果真看见了?夫人故意把东西放在我房里了?”
“你和老爷的事情她早就晓得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璧说着,转身往她娘屋里走,又回头望玲翠儿一眼,颇有深意:“想在这站稳脚跟,你得生个儿子出来,你有了儿子傍身,夫人就不敢拿你如何,否则..........”
玲翠儿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阴风四起。
她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在李府勉强能吃上饭,这么好的日子,她可不想白白丢掉。
沈璧入了母亲房中,母亲见她来时脸色也不好看,两母女心照不宣,面对面良久不说话,沈璧终于沉不住气,问陈氏:“早上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了,他说啥了?”
陈氏满面焦虑:“那个人从荷花镇来,说是认得咱们........”
“就说了这个?”
沈璧不信。
“嗯,她说..........有个亲戚在沈家老宅做工,起火那日也逃出来了...........”
陈氏不知在害怕什么,双眼泫然欲泣,女儿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娘,韩掌柜也问我了,早上在山上梅宅,那个苏老爷也晓得沈家的事情..........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躲在这里十年,以为一切平安,终归是会被人发现的。”
陈氏说:“那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打死也不认,你好好在韩家待着,我要是没了,你就别给我送葬了,和我断绝一切联系比较好。”
沈璧心里比陈氏还要紧张,当初离开沈家她才五岁,隐隐约约有印象,陈氏告诉过她,不要提沈家的事情,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安慰母亲几句,天色不早,怕李府的人知道自己来了,便悄悄地走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