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中早先为她铺好路,教授她各式做棺材的手法,一心帮衬她,如今得到了回报,她更加感激韩云中,出了主家的门时,悄悄牵起他的手,说:“掌柜的,谢谢你。”
他低头看她说:“谢我做什么,都是你干的活,你的酬劳,余下的银子你也拿好,家里的事情往后可拜托你好好上点心了。”
她答:“那是自然了,我一定把我整颗心都交给这个家。”
行到一片油菜花地,左右无人,只有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在盛开,韩云中俯身低首,吻上了她的唇瓣,吸吮着甘甜的汁液,他的唇也跟着红润起来,变出了一股小女子的娇羞感。
沈璧垂着脑袋在他胸口靠着,他搂着她说:“等这事处理好了,你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等我回来,我们成亲,生几个孩子,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嗯。”
她应下。
两人行走在金黄色的油菜花地中,寻到离这里不远的吴家。
吴家有四个儿子,失踪的那个吴老四排行最末,自从他失踪,家里人寻了好些年,都找不到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吴家双亲皆已年迈,被他们提起吴老四的事情还泪眼婆娑,哽咽不能自语。
韩云中朝二老行礼,道:“伯父伯母,我是衙门的捕快,受南宫大人的命令来调查当年吴老四失踪一事,虽然已经过去十余年,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能轻易结案。”
吴家老父道:“年轻人,我们也查了很多年,我儿子走的无影无踪,被水冲了也得有尸首,我们全家人乘船去下游寻了数十里路,都不见人影,一路打听过去,也没有听说有人见过老四,这事我们觉得蹊跷,但是没证据,到底谁想害他,你们来的话又有什么办法呢?”
韩云中道:“在下看过了案卷,上边说吴老四当年是李家的账房先生,负责这石桥的银钱出入一事,请问二老,他可提过李家的事情,关于石桥的事情?”
二老对视,事情已经过去十余年,他们都记不到大清楚了,道:“当时的事情我们都记不清楚了,提没提过我们不知道,但是他走后,李家的人来了一次,送了好些银子过来,好像有百余两银子。”
沈璧一听,觉得不对劲,当时官府给了几两银子的赔偿,李家额外送百两银子来是为何?就算私交再好,百两银子已经是个大数目了,李原真舍得?
她小声对韩云中说:“我觉得李原是心虚,拿银子来补偿他心里的愧疚,掌柜不如问问吴老四还有没有遗物在,咱们看看遗物,兴许还有证据。”
韩云中点头,转首对吴家二老说:“请问吴老四的遗物还在家中吗?”
吴家二老擦干眼泪,领他们去后头一间杂物房,房里有个大木箱子,很多年没人打开过,上边盖满了尘土。
箱中装了吴老四的贴身衣物,和几本账簿。
韩云中打开那几本账簿,发现这是当年李家的账簿,他问二老:“李家人可来寻过这些账簿?”
二老答:“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的,李原来送银子时就寻过,我们当时不知道账簿在这里,就说没有。这账簿是在我儿子床底下找出来的,那是过了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李原后来也没来过,我们就没给他。”
韩云中与沈璧都知道,这账簿肯定有问题。
他将账簿拿走,道:“这是物证,我要带回去给大人过目。”
二老问他:“我儿子可找得到?他到底咋回事,去哪里了?”
韩云中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答:“他可能是回不来了,你们二老自己保重。”
二老顿时又哭了起来,老父亲握住他的手道:“你们若是能查出真相,我们就安心了,死也死的开心,不能让我儿子白死,谢谢你们了。”
韩云中领着沈璧离开吴家,吴家二老哭着送他们出村口,韩云中请他们早些回家去,不要再送,他们才停下脚步,伫立在村口,久久不肯离开。
二人驾车回明月镇,到了家中,正值盛午,天气炎热,沈璧把早上熬的梅子汤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在院里剥青豆,还问她:“事情办妥了?”
她答:“办妥了,人家还多给了几两银子作谢礼。”
银子往老太太面前一放,她的眼睛都跟着亮起了光,笑不拢嘴,这银子多的她心里开心。
“中午咱们就随便吃点面条,您看可不可以?”
沈璧询问她的意见。
“要的,拿泉水做一盆冷面吃,搁点黄瓜、胡豆和辣子,好吃的不得了。”
老太太建议道。
她立刻动手去做凉面,现擀面也快,天气热,一晒就发起来了,切丝下锅,冷水焯,泉水再过一遍,就能吃了。
韩云中换了满是臭汗的外衣走过来,一家人坐在小院里吃凉面,老太太吃的最高兴,一个劲夸沈璧手艺好,又说:“等葡萄熟了,拿葡萄酿酒喝,你会做不?”
“会的,以前李家也爱喝这些酒,年年都是我和徐婶一起做,等秋天来了,我就做几坛子。”
沈璧说。
韩云中说:“娘,你可不能喝酒,正喝着药呢,喝什么酒。”
老太太说:“我可是为你们准备的,等你回家,不就有酒喝了,成亲拜堂的时候也要酒啊,傻小子,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
他想也是,说:“那就慢慢弄罢,不急。”
老太太的眼睛往沈璧肚子上瞄,想知道他俩有没有同房,沈璧看见老太太眼神不对劲,她晓得是啥意思,脸红起来,埋头吃面,不敢看人。
用了午饭,韩云中就捧着账本去衙门,沈璧在家继续忙活,新棺材得开始做了,如今铺子靠她来支撑,她得更加勤勉一些。
韩云中到衙门时,午后天气炎热,更加令人昏昏欲睡,南宫大人正在屋中歇午觉,小柒也不知去了哪里,韩云中吵醒了大人,大人还不大开心。
账簿递上,大人边喝茶边翻阅,从账簿里掉出几只书虫,在桌上慢悠悠地爬行。
南宫清远仔细查看那一年修桥的费用,共计也才三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