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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群雄吃了大亏,眼前横着俄西里斯的尸体,几人都心有余悸,看着这黑衣鬼面男子,哪个还敢贸然轻信?伯克涅叫上刻利乌斯,两人搭手,捡来那骑兵丢掉的白袍给俄西里斯的尸体收殓了,头颅毕恭毕敬的也一并裹在裹尸布之中,又要伯克涅背负着,他看也不看那黑衣男子,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那男子见状高呼:“尊驾意欲何往?要出沙漠可不是这个方向。”刻利乌斯教阿尔忒弥砂去拦下伯克涅,他对黑衣男子行了一礼道:“还未谢过这位恩公......恩公是......”那男子还了一礼道:“鬼头刀门下列昂尼达斯,少侠是?”刻利乌斯道:“晚辈......唉,晚辈索萨尼亚的刻利乌斯,这个暂且不说,恩公怎么知道那是俄西里斯长老?”

列昂尼达斯叹了声气,背着手看向地上残留的血迹,沉声道:“长老穿的是圣言堂护教队的法袍,用的是圣言大刀,在下不才,倒也识得这身打扮。那女子想必是银雀宫的少宫主阿尔忒弥砂,那位爷台定是第九军团军团长伯克涅大人了。且慢......少侠是俄琉斯老爷的二公子不成么?”刻利乌斯颔首称是,列昂尼达斯目光顺势变得深情起来,他道:“果然,在下与布罗斯托领主大人情同兄弟,多年前还随大人一道去过索萨尼亚出使,那时公子还是个小娃娃!唉,也不知大人可还安好么?王都那夜过后,人人都说大人被公国王室斩首,我却不信。”

阿尔忒弥砂好歹把伯克涅劝了回来,伯克涅已然有些癫狂了,这也难怪,他一生叱咤风云,想不到阴沟里翻船,给人暗算,心里一定是不服气。更何况,他背后的尸首不是旁人,正是东海三剑之一的俄西里斯。他才回到两人身边,立即剑指道:“你这小贼什么来路?你也是赫斯曼番狗么?”

列昂尼达斯递出怀中伯克涅亲笔写的书信和他手下兵士写的转交一行人的书信,伯克涅这才信了一半,列昂尼达斯手往旁边一请,回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我师妹在前带着驼队等候,此处乃是流沙带,稍有不慎便会给黄沙带走。”刻利乌斯颔首道:“是了,恩公您身手了得,走在流沙上也是健步如飞,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列昂尼达斯道:“这是恩师独创的一门沙上飞的功夫,不仅走在流沙上毫不费力,得道之后,在水上行走也不在话下!”

几人随着列昂尼达斯走了不多远,耳畔果然再度响起驼铃声,驼铃声悠远哀恸,直催人泪下。带领驼队的同样是一着黑衣戴鬼面的人,几人走的近了些,那人便唤道:“师哥!”列昂尼达斯招手回应,领着几人上了前去,言道:“师妹,东海三剑的俄西里斯长老殁了!”那黑衣人取下鬼面,是一颇有姿色的美妇人,年纪也在四十上下,她先给几人行礼,沉声道:“诸位节哀!小女鬼头刀门下索莱亚,家父是本门师尊达斯希莫,见过阿尔忒弥砂少宫主,见过伯克涅大人,这位少侠是......”列昂尼达斯道:“公子是俄琉斯老爷家的二公子,刻利乌斯。”索莱亚也是一声叹息,言道:“原来是二公子......多年未见,已经这样成长了!眉眼间果然有令尊的风采......”刻利乌斯苦笑几声,不知该怎么回应,这话若是说给别家公子千金听了那是受用的。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他父亲俄琉斯相像,今日听人这样客套,心底阵阵不是滋味。

几人骑上骆驼,列昂尼达斯在前,索莱亚在队尾,一行人笔直向着白月下沉的方向而去,路上列昂尼达斯说起这几日的变故,原来白头鹰门下十三剑士如今只余五人,本当由老二老四前来接应,却不成想其余三人都暗中投靠了赫斯曼帝国,设计害死了老二老四,由赫斯曼骑兵假扮前来接应东海群雄,意图将群雄斩于大漠中。多亏了老四临死前飞鸽传书,知会他二人,他二人马不停蹄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显然,此一番搭救西奥波罗斯的计划已然全部被敌人知晓,十三剑士的老三,老六,老七也都绝非善类,眼下要务是想出别的法子来。行宫之中的内应和细作应当都被十三剑士的叛徒供了出来,且帝国势力在西南领地经营不就本就多疑敏感,行踪暴露,势必要有所准备,甚至可能临时将西奥波罗斯转移去别处关押。此时西奥波罗斯尚在亚兰人的土地上,一旦被押送回帝国帝都,那便是神仙难救了。

伯克涅在大漠中吃尽了苦头,差一点小命不保,还舍弃了骑士的脸面尊严,一想既然智取不可,那便强攻,他在骆驼上高声怒骂道:“说什么也得给俄西里斯老爷子报仇雪恨,他不记恨咱记恨!将那些个阿卡贾巴蛮子赶尽杀绝老子才肯罢休,列昂尼达斯,咱们这就去,快马加鞭的去,你给俺带路,俺要杀他个干干净净!”

阿尔忒弥砂语气有些鄙夷道:“大人好气性,到底走出那流沙带来了。”伯克涅跟道:“你这小丫头不必说风凉话来,那时你也险些没了命,眼下你损我有甚意思?”阿尔忒弥砂又道:“我哪里损大人了?我只说咱们从流沙中走出来了......”伯克涅道:“不错,不错,你是走出来了,若不是俄西里斯长老,咱们谁能走出来了?”

提起逝者,两人都收敛了些,均是想起了手起刀落那一瞬间的血腥无常。市井小民彼此下诅咒时最为狠毒的一句便是咒人家黄沙盖脸尸骨不全,不成想俄西里斯这样舍身取义之人最后落得个如此凄惨的结果,实在令人唏嘘不已。以圣灵教会的信仰来说,行善积德,侍奉圣灵之人会在圣灵降世的审判日那天死而复生,从此获得永生,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和亵渎圣灵的异教徒则会被打入地狱中永不复生。可圣灵何时降世,又有谁人知晓呢?

人正是忌惮着这不知何时而来的审判才能遵守教条信义,严己宽人,以善为本。眼见如此之多的不公,刻利乌斯不禁想道,圣灵莫不是将人们忘了罢?那审判永远也不会来了罢?君子不长命,小人活万年,是非黑白早已颠倒。他跟是认定了自己的路,从此以后只过小人物的日子,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足矣,求得越多,走的越远,危险越多。

路上刻利乌斯问起可曾得见术士协会的踪迹,列昂尼达斯沉声笑答:“咱们一路西去新月城,这新月城虽距离黑金领地还有些距离,但也是近墨者黑,城中妖人恶党无数,二公子若要寻术士协会,这新月城实在是个好得不得了的所在了。”刻利乌斯也觉得有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在新月城找不到术士协会尊主和报丧女一行人的踪迹,艾尔莉雅曾道,术士协会人数之多难以想象,找不到贼王,贼喽啰还愁没有么?想到此处,当下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教骆驼背生双翼,就此飞了过去。

列昂尼达斯领着群雄一行在新月城外给圣灵教徒用的坟地脏了俄西里斯长老,趁着夜色摸进了新月城,虽是该隐朝旧领,然目力所及,俱是一派异国风光,似乎连空气中的味道也与之该隐朝相比不甚相同。王都之中是酒香果香,这新月城里却是处处荡漾着香辛料与焚香的气味。该隐朝多是尖顶白墙的小楼,此处却俨然赫斯曼帝国一般,四四方方的泥土小楼顶着一个个透光的圆顶。唯有城中心一方新月形的池塘伴着唯一一幢该隐朝风格的城堡看上去还有些引人乡愁泛滥。列昂尼达斯言讲,那里便是新月城给王公贵族们住的旧该隐皇室行宫,如今上方飘扬的已然是赫斯曼帝国的旗帜了。

几人匍匐着从事先挖好的地洞爬进了行宫院中,得见这行宫院落灯火通明,防守森严,五步一岗,均是帝国士兵,列昂尼达斯对几人道:“咱们行踪已然败露,行宫岗哨也增加了,且看诸位什么主意。”几人主意皆是一般,都以为夜长梦多,今日既然来了,也不怕他多些人手。可话虽如此,敌众我寡,仍需一个破敌之策。

群雄一众贴着院墙高草前行,索莱亚玉指一点前方一钟塔楼道:“咱们的内应在那塔楼之下开了密道,从密道可直达行宫城堡内部,只不过想来这密道也被人看了个严严实实,贸然前去,恐中敌人奸计。”列昂尼达斯颔首称是,正待此时,一小头目带着两个巡逻兵士路过几人身边,此处高草丛生,甚是隐蔽,列昂尼达斯与索莱亚二人四目相对,又转过头来对群雄低声道:“还差一人,咱们将那三个蛮兵拖进草丛里悄没声的杀了,且看他们身上有无地图一类的物什。”刻利乌斯回道:“我愿献丑取下那队长首级。”

眼看巡逻小队三人走进跟前,列昂尼达斯与索莱亚果真如暗影恶鬼一般毫无声息的将两个士兵的脖子拧断了拖进从中,那头目也还不及呼救,刻利乌斯用石子做暗器,一发击穿了其人咽喉,手从草中伸出,拖拽着那头目的尸体也回了草丛之中。几人均是一阵叫好。

将三人尸体探查一番,在那头目衣襟中寻到一封书信,写的是阿卡贾巴的文字,列昂尼达斯读得懂,便交由他读,得知此地守兵的确将西奥波罗斯转移去了别处,只不过还未离开行宫,是担心转移途中有人埋伏。眼下行宫地牢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来劫狱者去投,西奥波罗斯则在顶层城主居所与帝国派来的西南领地总督共处一室,想来也是精兵强将埋伏众多。

群雄一番商量,决定兵分多路,刻利乌斯与阿尔忒弥砂两人身轻灵巧,潜入宫中去搭救白头鹰西奥波罗斯;伯克涅与列昂尼达斯则使一计调虎离山,在行宫院中与众敌兵周旋,索莱亚则伺机而动,适时出手相助。商定计谋之后,伯克涅与列昂尼达斯便大摇大摆的冲进敌阵之中叫骂讨战,索莱亚将行宫中警钟及烽火台全部损毁,耳听喊杀声越来越热闹,是伯克涅大叫一声道:“杀你奶奶个干干净净!”

这一声喊便是给刻利乌斯与阿尔忒弥砂二人的号令,此时大部帝国士兵已然在院中与三人周旋作战,刻利乌斯与阿尔忒弥砂便如猫儿一般在草丛间闪转腾挪,来至塔楼之下,左右开弓将守兵一击致命,潜入了塔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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