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王赵正一统天下,建成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庞大帝国。此后,这架耕战机器以不断加快的速度碾压九州,铲除异端。墨门三派各自为战,齐墨暗中远遁海外,秦墨或仕秦为始皇帝所用,或隐居山野潜心研究,而楚墨一派对秦政的反抗则从未停止过。
与此同时,机器的主宰者却开始不满足于此岸的一切,而将目光投向了彼岸,在十二年间五次巡游天下,祭祀祖先,封禅告天,刻石记功,并展开了规模浩大的修墓工程与寻访神人与长生的行动。
公元前220年, 墨者王孙寿盗取和氏璧事发,供出上古神器之秘。
公元前219年,始皇二十八年。
统一天下两年后,秦始皇第一次东巡,来到渤海之滨,从齐地墨者徐福口中得知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
秦始皇允许徐福挑选数千名童男童女出海寻找居于神山的上古遗民,耗费巨大。齐地墨者以寻仙访药为名,暗中筹备并等待时机,试图在海外建立墨者之国。
始皇帝路过彭城时,曾让上千人潜入泗水中寻找九鼎,没有找到;路过洞庭湘山时,在湖上遭遇巨大风浪,和氏璧沉入水中。
公元前218年,秦始皇二十九年。
始皇帝第三次巡游,出函谷,过洛阳,经过阳武县博浪沙。
博浪沙北临黄河,南临官渡河,又处于咸阳到东方的驰道上,沙丘上连绵起伏,荆棘丛生,低洼处则是沼泽地、水洼连成一片,芦苇丛生。
庞大的车队如期而至,前面鸣锣开道,紧跟着是卫戌马队清场,黑色旗帜的仪仗队走在最前面。车队两边,随行的官员前呼后拥。
按照礼制,“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但秦始皇多次遇刺,所有车辇全为四驾,车队经过隘口的短短片刻,几乎不可能判断哪辆车上坐的是秦始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三十公斤的大铁锤呼啸着从高处坠落,把居中的一辆豪华马车砸了个稀巴烂。遗憾的是,被力士击毙的,却是副车中的替身。
秦始皇幸免于难,下令在全国大肆搜捕凶手,十天一无所获,只好不了了之。
公元前217年,始皇三十年。
一位自称宛渠之民的老者乘坐形状像海螺、名为“沦波舟”的潜水船从海底而来,谒见始皇帝。老者透露自己的名字为“羡门高誓”,从老者口中,始皇帝得知,海外之南有上古先民祖地,愈发沉迷于长生不死之术。
同年,始皇帝从秦地墨者口中得知,四十年前矩子李冰入蜀时已寻得墨矩,并将其从蜀地带回。此后,始皇帝从墨矩中窥见天机,惊叹不已。
公元前216年,始皇三十一年。
始皇帝在夜里微服出行咸阳,在兰池遇上暗杀的刺客,几乎不能脱身。随从四武士杀死了刺客,并在关中大肆搜查了二十天,一无所获。
公元前215年,始皇三十二年。
始皇帝派遣秦地墨者卢敖出海,寻找那位名为羡门高誓的老者,又派遣韩终、侯公、石生寻求上古遗民的踪迹。
卢敖从海上归来后,将上古神器河图带回,并转述从河图中所得到的预言:“灭秦者,胡也”。
始皇帝认为对秦国构成最大威胁的是北方胡人,下令大将蒙恬带领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修筑长城。
公元前214年,始皇三十三年。
西方天空出现了火流星。
公元前213年,始皇三十四年。
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勒令私藏诸子典籍者限期交出烧毁;有敢妄加议论的处死,以古非今的灭族;禁止私学,想学法令的人要以官吏为师。
公元前212年,始皇三十五年。
始皇帝在渭水南岸的上林苑中兴建朝宫。首先建造的是前殿阿房宫,空中架设的道路从阿房宫渡过渭水,与咸阳相连接,以此象征天下阁道越过天河直至营室,并仿照天图在关中建造宫殿三百座,在关外建造宫殿四百多座。阿房宫周围架起阁道,从殿下直达南方蜀地的大雪山,并打算在大雪山的山顶上修建石阙和圜丘。为此征召了七十多万人服徭役。
同年,始皇帝在东海上树立石碑,作为秦国的东门。
秦地墨者卢敖、侯生出逃。秦始皇知道后大怒,下令搜查审讯,抓获460人并全部活埋。
公元前211年,始皇三十六年。
火星侵入心宿,这种天象象征着天子失位,或死亡。
同年,有颗陨星坠落在东郡,有楚地墨者在陨石上刻“始皇帝死而地分”。东郡是祭祀军神蚩尤的地方,传说蚩尤和黄帝在这里交战,被黄帝打败。始皇帝听说时震惊不已,派御史挨家查问排查刻字之人,无人认罪,于是把陨石旁的所有人家全部处死,陨石也被立即焚毁。
秋天,使者从关东走夜路经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手持玉璧拦住使者说:“替我送给滈池君。”趁机说道:“今年祖龙死。”使者问他缘由,那人忽然就不见了,只留下了玉璧。使者捧回玉璧向始皇帝陈述所遇之事,始皇帝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山里鬼怪本来只不过可以预知一年的事而已。”察看那块玉璧,竟然是二十八年出外巡视渡江时沉入水中的和氏璧。
公元前210年,始皇三十五年。
始皇帝在南海郡的番禺修建了大型的造船工场。造船工厂中有长条木材制作的滑道,每两根一组,南北向并列三组,在滑道的上面垂直立着一排短木,在滑道的下面铺有枕木,像船坞一样在建造过程支撑船只,船建好后则顺着滑道移动入海。始皇帝下令,暗中建造一艘六十吨重的航海用平底船,十个月后,大船建成下水。
同年,始皇帝决定第五次外出巡游,沿海边北上,到达琅琊。
齐地墨者徐福等人欺骗始皇说:“已经找到了蓬莱,然而苦于大鱼袭击不能到达,希望派一些擅长射箭的人同去,大鱼出现时可以用连弩射死它。”
始皇帝恰好梦见与像人一样形状的海神交战,便询问占梦的博士。博士说:“海中的神人是看不到的,大鱼和蚊龙只不过是神人存在的表现。现在陛下祷告和祭祀周到而又恭谨,却出现了这个凶恶的海神,应当把它铲除,才能见到友好的神人。”
于是,始皇帝破天荒允许徐福等人携带重型武器出海,而始皇帝自己则打算使用连弩等待大鱼出现时射死它。从琅邪往北到达荣成山,一路都没有见到大鱼。到了之罘后,才终于射死了一条大鱼,而后便沿海边继续西行。
徐福等人再度率众出海,前往传说中远在海外的“平原广泽”,从此不知所踪,再未返回中原大陆。
此后不久,在返程途中,始皇帝蹊跷暴毙而死。
始皇帝到达平原津时便生了病,但他厌恶说“死”之事,群臣中也没有人敢议论,但谁都知道,始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及至病重,始皇帝才终于承认自己时日无多的现实,并立下遗嘱,传位给了带在身边的小儿子胡亥。遗嘱写完后盖上御印封好,存放在中东府令赵高兼掌印玺事务的办公处。
而后,始皇帝召集了丞相李斯、赵高和五六个曾受宠幸的宦官吩咐口谕,自己驾崩之后肉身将搭乘仙舟出海,前往海外以南的上古遗民祖地,羽化登仙。
七月丙寅日,始皇帝在沙丘平台驾崩。
遵照始皇帝遗命,丞相李斯和宦官赵高拆开那封遗嘱,奉公子胡亥为太子。
丞相李斯认为皇帝在外地逝世,恐怕诸公子和各地反秦势力乘机制造变故,秘不发丧。
为掩人耳目,始皇帝的替身被杀死装入棺材,并利用既密闭又能通风的辒凉车掩饰。过去受始皇帝宠幸的宦官做陪乘,每走到适当的地方,就献上饭食,百官象平常一样向皇上奏事。宦官就在辒凉车中降诏批签。
李斯和赵高伪造了一封诏书给公子扶苏、蒙恬,列举他们的罪状,赐命他们自杀。此后为了掩饰尸臭,又下令让随从官员往车里装一石有腥臭气的腌鱼。一路行进从直道回到咸阳后,才正式发布了治丧公告。
与此同时,大将蒙毅带着一队人马,登上一艘大船,驶向了海外。
胡亥继承皇帝之位,是为秦二世。
九月,“始皇帝”被安葬入了郦山陵墓。
始皇帝刚即位时,就在郦山开山凿洞,把隧洞一直挖到见水的地方,用铜水封锢,然后才把棺柩安放在里面。修筑的骊山陵墓庞大无比,仿制的宫殿、百宫和各种珍奇宝物都徙置其中。水银造出千川百溪和江河湖海,使用机械互相灌注流通,墓中各种天象齐备,地上景象万千。人鱼脂肪制作的蜡烛万世长明,工匠制造的机关弩箭可以自动射向接近墓室的目标。
此后,秦二世又下令没有子女的后宫妃嫔全部给先帝殉葬,人数不计其数。在规模空前隆重的下葬丧礼完毕后,先是封闭了墓道的中间一道门,而后又把墓地最外面的一道门放下来,将制造陵墓中机关的工匠们全部封闭在了两道门之间,无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