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之名初始于隋朝,大业六年,杨素凿通江南运河,从江苏镇江起,经苏州、嘉兴等地而达杭州,全长四百多公里,自此,拱宸桥成为大运河的起讫点,这一重要的地理位置,促进了杭州经济文化的迅速发展。
唐代的白居易就曾赞道“知君暗数江南郡,除却馀杭尽不如。”后来他为苏州刺史,又称苏州“甲郡标天下,环封极海滨”。于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便慢慢流传开来,如今吴越国偏安东南,建都于此,历经三代五帝,加上少有战事,杭州繁盛一时,有直追开封府和南唐国都金陵的趋势。
林枫和窅娘二人凌晨出发,赶到武康县,然后又雇了一辆马车,等到杭州后已经是下午了,当下在城郊租了一间单房,二人钱银不多,林枫在家翻箱倒柜变卖家当才凑了两三百文钱,本来想把田地都买了,可惜窅娘不肯,说是要留条后路,所以这房子只暂租了一个月,接下来的日子就算精打细算,一个月后怕也是要喝西北风了。
林枫一想到这就心中发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呆在牛家村了,要是这一个月内找不到活,岂不是要带着窅娘回去种地?
“相公,要不明日我和你一道出去找活干吧!”吃过晚饭后,窅娘见林枫坐在那愁眉苦脸,于是上前说道。
这时的女人社会地位较高,外出做事养家糊口并不稀奇,有些女子甚至还在朝廷担当官职,所以窅娘这话并没什么不妥。
林枫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小丫头才这么点大,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出去干活受累。
窅娘也知道相公这是心疼自己,嫁过来之前别人都说他是傻子,本来心中还有些苦楚和委屈,可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才发现,他不仅不傻,而且还很疼爱自己,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应该为他分担责任呀!
只是她性子向来柔顺,林枫不肯,她就不会当面反驳。
那时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二人吃过晚饭才刚过戌时,林枫坐在床头发呆,想着发财大计,窅娘手托下巴对着桌上的油灯,不时转过头望自家相公一眼,半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悄悄地爬上床,跪坐在林枫身后,伸出一双满是老茧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不重不轻地揉捏起来。
林枫回过头,就见窅娘对自己羞涩地一笑,忙按住她放在肩头的手道:“哎!窅娘呀,你不是我的佣人,不用这般服侍我的,忙了一天累了吧,早点歇息!”
窅娘低下头道:“不累,再说服侍相公是妻子的本分呀!”
林枫笑道:“真的不累?”
“恩,真的不累,平时这时辰还在家干活呢!”
林枫闻言鼻子又是一酸,看着那双劳动人民的双手,心中生出几分怜爱之情,他转身一把抱过她,放开地上笑道:“既然不累,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恩!好!”窅娘兴奋地应了声,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听到能出去玩,浑身立刻就充满了精力。
屋外明月高悬,繁星朗照,月色似水银般洒满了整个大地,把一切都披上了银装。
窅娘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自家相公一会,待林枫追上后又快速地跑开,一路上像个孩子似地嘻嘻笑笑,那副天真烂漫的情绪也跟着感染了林枫,暂时抛开心中烦恼,和小妻子玩起了龟兔赛跑。
进城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在两边可以遇见卖花灯地商旅,林枫惊讶地发现,晚上出来的行人大多都是女子,而且个个衣着艳丽光鲜,结伴而行。
杭州自古就出美女,林枫挤身于人群当中,看着周边翠翠红红、莺莺燕燕地各色美女,当真犹若走进了皇帝的**当中,突然,远方‘轰’地一声巨响,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接着在几丈的高空中遽然爆炸,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地,犹如天女散花般点点洒在空中。
林枫瞪大了眼,惊奇不已,烟花,在这里竟然能看到烟花,他大表叔的,谁说古人的夜生活不丰富。
窅娘也在一旁看着天空,拍着手兴奋地道:“真好看!”
她整张脸都被映地红通通的,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分显娇憨,林枫忍不住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呀,怎的这般热闹。”
窅娘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害羞地低下头去,红着脸道:“今日是八月十五女儿节呀!”
“八月十五?”林枫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那不就是中秋节吗?怎么成女儿节了?哦!是了,中秋节是到宋朝才确定的,这时应该还没有这一说,他笑着看了窅娘一眼,怪不得这小丫头听到能出来玩显得如此兴奋,原来早就知道今晚会非常热闹。
窅娘被他看得颇有点心虚,怯怯地道:“我...我以为相公知道,所以...所以...”
林枫笑着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啦,我又没怪你,走,我们去前方瞧瞧!”
窅娘被他拉住手,身形微颤,脑袋立刻感到晕呼呼的,任随相公拉着向前走去。
大约行了半刻钟后,人流开始密集起来,林枫挤在一群群美女当中倒是自得其乐,有点熏熏然,不过窅娘的表情就没那么愉快了,此刻她的嘴唇翘地能挂上一个油瓶,看着相公那副陶醉的神态,心中即是委屈又是幽怨。
她拉了拉手,赌气似地道:“我要回家歇息!”
“啊?”林枫回过头,就见窅娘把头撇在一边,周围人声太吵,刚刚那句话他并没有听清,不过看这小丫头的神态,显然是很不高兴,林枫纳闷地抓了抓脑壳,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呀,莫非我拉着她的手有什么不妥,也不像呀,不说这时的女子很开放的嘛!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着华丽的贵妇大概瞧见林枫容貌颇有点‘姿色’,一左一右向他夹来,经过时故意把身体往他身上挤了挤,临走之前还不忘抛了一个媚眼。
正当林枫被那两张‘尊容’吓的差点惊呼‘见鬼’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重重地鼻音。
“哼!”
扭头望去,就见窅娘把嘴唇翘的更高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好在前世的周游多少有点经验,一见这情况便明白了三分,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娘子人没好大,这吃醋本领倒是与生俱来。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竟会莫名其妙的涌出几分窃喜呢,晃了晃脑袋,拉过她笑道:“窅娘,相公脚突然有点酸,你在前面拉着我领路好不好?”
“啊?”窅娘回过头,刚巧看到林枫嘴唇边的那丝意味深长地笑意,倏然羞红了脸,忸怩道:“这...不太好吧,哪有女子在前...”
林枫一把拉过她,推搡道:“什么好不好的,快走吧,西湖现在一定很好玩,咱们快去瞧瞧!”
窅娘眼帘一亮,想到闻名天下的西湖夜景,也不在计较,兴奋地应了声,像牵牲口似地牵着相公就向前挤去。
古时女子走路一般很少会在丈夫前面,到了宋朝甚至变成必须跟在后面,所以他们二人这番举动惹得行人纷纷侧目,不过这最多算是没家教,倒不会有人说什么。
待他们二人挤到西湖湖畔时,林枫不禁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此时正是游玩的高峰期,湖面波光荡漾,彩灯溢溢,游船如梭,嬉笑歌唱声不时传来,船上岸上灯火通明,整个西湖流光溢彩,船影、树影、人影倒映在水中,勾勒出一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景派,若不是见到那些古装服侍,林枫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湖畔边悬满了各种花灯,系列繁多复杂,为吸引顾客,每个摊座之前都挂有一盏极为华丽奢侈的花灯,这个是不卖的,上有一副灯谜,若你能猜中就可直接拿走。
窅娘在拉着林枫,走走停停,在每个摊位前都要停留片刻,眼中的渴望之色不言而喻,林枫看的大为疼惜,终于,在某一个稍微大点的摊位前停下后,他上前指着看一个看上去制作颇为精细的花灯问道:“货郎,这个多少钱?”
那老板五十多岁,身材有点微胖,见到他这身打扮,憋过头去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两金!”
金是单位,唐代就已经有银锭出现,这里说两金也就是二两银子的意思,林枫皱眉摸了摸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百文,只好陪着笑脸着道:“能不能便宜点。”
老板斜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买不起就别在这瞎掺和,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你...”林枫脸色一变,窅娘忙走到近前拉着他的手低声道:“相公,我不喜欢这些花灯,咱们去别地瞧瞧吧!”
林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自古贫贱夫妻百事哀,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自己的妻子,还当个狗屁丈夫呀,他舅姥姥的,等以后咱有钱了,一定要买上千个花灯,挂满整个西湖,昼夜不息!
他在那发着宏伟愿望,窅娘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摊中间的一盏花灯出神。
这是一盏花篮灯,主体由雕竹作骨架,外面裹上纱绢,上面绘了一副彩画,七个栩栩如生、身着宫廷艳装的女子脚踏祥云,或手持绢缕,或嘴抵玉箫,或盘膝扶琴,或轻歌曼舞...姿态神情不一而足,这个花灯不仅造型美观,新颖别致,中间更是镶嵌了一块翠玉宝石,上端开口处插满了鲜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每位路过的行人走到此处无一不都停下脚步,满是赞慕之色,可待见到那上排的一段灯谜时,又都摇摇头黯然离去。
老板也是得意不已,这盏花灯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良工巧匠才制作出来的,遍数整个西湖湖畔,有这样花灯的商贾绝对不会超过三家,灯谜更是请的一位当朝大学士出的,整个杭州能猜出来的不超过五人。
看窅娘的表情就知道多想要了,林枫眼珠转了转,拉过她道:“走,我们上前去看看那个灯谜!”
窅娘闻言‘啊’了一声,看了自己相公一眼,小心翼翼地道:“你...你会猜灯谜?”
林枫笑道:“不看看又怎么知道!”说罢,便拉着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