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着竹团纹蓝色长衫的少年拨开人群缓缓走了出来,肌肤白昝,面容俊俏,脸上始终挂着一团微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仪表堂堂,在他身后跟着两位家丁装束的小厮,一看就知是个富家公子。
自从他出现,众人脸上就同时浮现出一个表情---敬仰,接着缓过神后纷纷上前和他打着招呼。
那位王掌柜也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谄媚道:“原来是卢公子,久仰久仰!”
林枫见这卢公子如此出名,反倒不急着出去了,碰了碰旁边的一人,问道:“哎!老哥!这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好像大家都很崇拜似的?”
那人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不敢相信地道:“你连卢公子都不认识?外地的吧!”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卢郢卢公子乃是我们金陵第一才子,不仅才华满腹,而且热心宽厚,一年前为了救一名女子,不惜得罪烽火使韩元霸,就连当今圣上曾都赐他---文采斐然,不畏强权八个字呢!”
“哦?”林枫闻言,重新打量起这位金陵第一才子,可横看竖看怎么都觉得这厮是个小白脸,恩,估计还是很花心的小白脸,不然为什么偏偏只救女的。
卢郢没有理会前来套近乎的掌柜,直接走上前去搀扶那位蹲在地上捡米粒的女孩,口中温柔地说道:“姑娘请起!”
女孩微微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双手,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卢郢见状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着道:“我把这一袋米全都买下,姑娘就不必在捡了。”
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蛋,看了他一眼遂又低下头去,一边把地上地米粒捡到口袋,一边坚毅地道:“多谢公子美意,可我家相公说过,不要轻易接受陌生人的恩惠。”
“哦?”卢郢微微诧异,以他今时的名声还很少被人拒绝,尤其是一位长得如此美貌可爱的女孩,往前走了两步,正想再劝劝,就听人群中传来一个柔情万千地声音。
“窅娘!”
女孩听到这声呼唤,全身一震,双眸中聚满了泪水,慢慢地转过头来,等瞧见来人后瞳孔遽然变大,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卢郢见状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寻去,就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人群地最前端,衣衫虽然简朴,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气质,双目含情,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这位女孩。
“相公!”窅娘惊呼一声,飞奔到林枫跟前,一把扑入他的怀中,半个月来的思念与担忧化作泪水洋洋而下,瞬间浸透了他整个胸膛。
林枫抱着怀中的女孩,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刚来金陵就找到了她,这是不是冥冥之中传说的缘分?半个月不见,她更消瘦了,眉宇间也更加坚强了。
“喂!你们俩要亲热回家去,快点把我这地上洒的米先捡起来!”
林枫皱了皱眉头,和窅娘重逢的喜悦之情被人打断显然有些不爽,不过在这保守的年代,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确实有些不妥,闻言轻轻地拍了拍窅娘的背,轻柔地道:“回去再说!”说完便拥着她准备回去。
“慢着!”王掌柜大喝一声,走上前冷笑道:“二位这就想走?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了吧!”
林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孩道:“怎么回事?”
窅娘吸了吸鼻子,气得满脸通红,委屈地道:“我来买米时不小心打翻了米袋,他们...他们就让我把洒落在地上的米全都捡起来,一粒都不准剩!”
一粒不准剩?林枫四下瞧瞧,那些米粒洒得地上处处都是,有些落在在柜台板凳米缸之间,还有些夹在地砖的缝隙里,怎可能每一粒都找到,这王掌柜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家的小娘子。
从这么多人围观却不敢上前说情就可知这人背后定然有些势力,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低调些的好,想到这,林枫微微一笑,把窅娘扶到樊若水身边,低声道:“你就呆在这,樊大哥,麻烦帮我照顾下!”
樊若水点点头,宽慰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林枫走到王掌柜跟前,抱拳道:“在下林枫,刚刚那位是在下的娘子,有何事,您冲我来好了!”
王掌柜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眼,看这人的穿着就知道是个穷苦百姓,于是不屑地道:“我王老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把洒落于地上的米一粒不剩地捡起来,我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者...”
林枫面色不变,依旧笑眯眯地道:“否者怎样?”
王掌柜突然感到心中一跳,那笑容...怎么觉得如此诡异,本来要说‘否者就让你家娘子来陪我一晚’的话到了嘴边也没勇气说出口,临时改嘴道:“否者咱们就去见官!”
“这样呀!”林枫犹豫片刻,以商量的口气道:“你看这般成不成,这地上的米就算是我买的,多少钱你大概估个分量,我们依照市场的价格成交,你赚钱,我也省了麻烦,可谓一举两得!”
王掌柜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成,不过嘛,如今天下大旱,这些都是楚地运来的玉晶米,价格不菲,和我们大唐米稻的分量实在难以相同估分,我看只有把这些米全都捡起来了才能称出分量,浪费一粒都不成,当然,你若给多了我也不会要!”
“哦?”林枫笑道:“这么说,只要我能准确地称出洒在地上的这些米的分量,你就肯卖给我了?”
“当然,必须一粒也不准多,一粒也不准少!”
“成!这个好办!”林枫笑着走到那被打翻的米袋前,用手掂了掂分量,问道:“掌柜的,你这一袋米有多少重量?”
王掌柜疑惑地看了他一样,哼道:“一石!”
“哦!”林枫拍了拍手掌,笑道:“既然如此,你把这袋米称一下吧,少的分量就是地上洒的,按照市场价,我该给多少给多少。”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恍然大悟,刚刚还在想这少年怎么称出这地上洒落的米的分量,却不想是这个办法,窅娘喜滋滋地看着自家相公,只觉得自己嫁了一位世上最聪明的丈夫。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逆向思维罢了,那位卢公子也早就想到了,不过没说而已。
在王掌柜一脸臭臭地表情下,林枫付过十钱,带着窅娘和樊若水向外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直没有啃声地卢郢脸色阴晴不定,走道街上后犹豫半晌,转头对跟在身后的两位家仆嘱咐道:“你们跟去看看,查查他们住哪?还有背景身份!”
其中一个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你若相中了那位小娘子,我们直接上门给点钱不就得了,以您的家世和名声,那小子还敢和你做对不成。”
卢郢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骂道:“我叫你去就去,问那么多作甚。”
“哦!”两位家仆应了声,忙急匆匆地朝着林枫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