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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见红灯

果然如狄青青所料,南宫万海听说能证明并非鬼神所为,终于松口宽限时间。并且宣来文武百官,只为见证事实。

狄青青明白,南宫万海急于打破前朝苏皇后前来寻仇的传言,稳定宫中人心,这是最好的办法。

天色完全暗黑下来,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养心殿外,站满了文武百官以及太监总管,宫女总管,嬷嬷等。

南宫翊负责将木制机关重新装回去。

宫皓月则找来一个木头人,将其固定在鸟笼前。

一切布置妥当后,狄青青又亲自安排了一些细节。

最后,狄青青对宫皓月和南宫翊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南宫翊和宫皓月依言走出养心殿。

此刻,所有人包括皇帝南宫万海都是面朝南宫婉彤的寝宫站着。此时,房门是打开的,门口处两名禁卫军笔挺站立着。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狄青青一人以及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木头人。

“可以开始了。”狄青青回头,对外面所有人点了点头。

“父皇,只要您点头,就能揭开这个密室杀人案。”南宫翊说道。

南宫万海转头看了一眼南宫翊,那眼神,竟是南宫翊看不透的神色。

“开始。”南宫万海声音里透着些许冰冷。

南宫翊朝房间里面的狄青青打手势,狄青青见状,转身背向众人,面朝铁笼中的鹦鹉。宫女紫秦唯唯诺诺地走进房间,对着狄青青的背影,说道:“娘娘,该吃药了。”

狄青青没有回话,紫秦便接着说:“娘娘早点休息。”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这时,狄青青将鸟食挂在木头人的手指上,再将木头人的手掌抬起来,使得挂在木头人的手指上的鸟食刚好落在食台上,却又没有给食台增加重量。

狄青青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刚刚转身准备走出房间,不料那鹦鹉突然叫唤起来:“娘娘,该吃药了!”

“我恨他,他也恨我。”

“我恨他,他也恨我。”

鹦鹉重复了两遍。

狄青青皱眉,但此刻鹦鹉说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她疾步迈出房间,走到宫皓月旁边站着,一同看着敞开的房门。

南宫万海与众臣都在雨中等着。黑夜里小雨下得更细密了,如绵绵针刺一般。南宫万海有宫女撑着伞还好,可苦了其他人。

“鹦鹉要是不吃怎么办?”宫皓月有些担心。

狄青青瞟了他一眼:“昨日今日都没人喂食,不可能不吃。安心等待。”

“嗯,是微臣着急了。”宫皓月歉然道。

房内,只见鹦鹉开始啄食,约莫过去一盏茶的工夫,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文武百官都开始小声议论。南宫万海的脸色,明显表露不耐烦。

就在众人的耐心都到达极点之时,突然,“哐”一声,房内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众人一看,竟是木头人的头颅掉落在地。

接着,整个木头人轰然倒地。

此情此景,与南宫婉彤之死如出一辙。

房内无一人,木头人却已身首分离。

“成功了。”南宫翊大喜道。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南宫万海与众人疾步上前查看,只见木头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切口平滑如镜。

“解释一下!”南宫万海盯着地上的木头人,一脸复杂之色。

狄青青走至铁笼边,说道:“其实,这鹦鹉也是凶手之一。”

“啊!”众人大惊,鸟是凶手?怎么可能?

“此鸟名唤鹦鹉,众所周知,公主喜欢此鸟。每日,公主都会亲自给鹦鹉喂食。而凶手,正是抓住了这点。”狄青青敲了敲铁笼,清脆的金属响声在房间中回荡。

“大家请看!”狄青青捡起此时掉落在地上,被木头人压在身下的金蚕丝,向众人解释道,“此物乃是暹罗国的金蚕丝,韧性堪比钢铁,却又柔润无比,颜色近乎透明,如果将它拉直,再高速移动,是不是和锐利的刀锋一样呢?”

“你意思是,这金蚕丝就是杀人凶器?”南宫万海问道。

“正是。”狄青青拿着金蚕丝,别过身,手指铁笼里的食台,阐述道,“这食台就是导火线,当其重量发生变化的时候,就会触动机关!金蚕丝便是绑在这食台之上。因为颜色近乎透明,天暗时根本不可能发觉。金蚕丝连接着房梁上的几处机关。当公主喂鸟,倒入鸟食,食台下降,此时便是启动机关。当鸟儿啄食后,食台上升,便是触发机关。金蚕丝高速移动,顷刻间将公主断首。”

南宫翊此时再次跃上房顶木梁,取下几个木制机关,双手呈上道:“父皇请看,正是这些机关。”

“凶手利用这些机关,制造了完美的密室。利用凡人害怕鬼神的心理,利用前朝的诅咒。案发之后,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神鬼杀人上。”狄青青解释道。

“而当时,由于大量血迹淹没了金蚕丝,后血迹凝结成块。所以我一直没有头绪,也没有找到金蚕丝这件凶器。直到禁卫军移走承贤公主的尸体时,我才猛然觉得应该自己来清洗血迹,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坚信,任何不合常理之事,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没有找到。所有地方我都反复找过,唯有承贤公主身下这片血迹了。”狄青青一口气说完。

也不知人群里谁先击掌。

紧接着,如雷般的掌声响起一片。

南宫翊连忙转身,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击掌,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君心难测,他不想过于招摇,以免招致父皇不满。

“谜题解开了,可凶手呢?凶手是谁?”有人问道。

“凶手定是一个熟知公主习惯的人,这些机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安装好的。凶手一定谋划许久,可以看出,这凶手很有耐心。”狄青青适时地说道。

“那凶手究竟是何人?”南宫万海冷声道,他并不在乎这些什么机关怎么杀人,只要不牵扯前朝诅咒。目前他只想找出凶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利用前朝诅咒,杀害南宫婉彤。

狄青青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知,望皇上宽限五日。”

南宫万海看了眼狄青青,讽刺道:“呵呵,狄谨仁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说罢,他转身朝殿外走去,道,“狄青青,如果你能五日内找出凶手,朕便给你一个证明你爹清白的机会!”

“多谢皇上!”狄青青赶紧跪拜叩谢。她内心激动不已,虽然过程艰难,虽然差点命悬一线,终究她还是得到了这个救命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良久,平复着自己剧烈激动的心跳。爹爹,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人都走了。快起来吧。”南宫翊单膝跪地,将她自地上扶起来。

狄青青环顾四周,房间只剩下她、南宫翊和宫皓月三人,其余人等,都已经散去,除了门口的禁卫军。

“青青,我们现在就开始找凶手。”南宫翊催促道,虽然解开金丝断头之谜。可凶手还没找到,期限五日。他实在不想狄青青再有任何危险了。

狄青青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我累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宫皓月亦道:“今日有惊无险,王妃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可……”方才命悬一线,南宫翊心有余悸。

“放心。”狄青青朝南宫翊自信一笑,“走吧,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凶手不用找,只用等就行。”

说罢,她朝宫皓月示意道:“放出风去,就说我们已经有了嫌犯人选。”

宫皓月立即明白:“是,王妃英明。”

南宫翊并不擅长断案,俊朗的眉宇间写满担忧:“等?会不会太冒险?”任何对狄青青不利的风险他都不愿再冒。

“凶手,比我们更着急。”狄青青红唇妖娆一勾,星眸折射出精锐之光,已然成竹在胸。

三日后。

雨一直下,满园春色皆笼在淡灰色的水雾里。皇宫偏殿里,极安静,静得能清晰听见檐间雨声“沙沙”直响。

南宫翊心焦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凶手找到之前,他们不得踏出皇宫半步。

“能不走来走去吗?晃得我头晕。”狄青青舒适地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前几日费尽心神,眼下她的确疲惫万分。

“三日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能不着急?”南宫翊坐立不安,忧心如焚,“青青你已经在殿中睡了三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停下!”见南宫翊还在床前来回踱步,狄青青干脆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南宫翊终于止住脚步,回望她。

离得近,她明艳照人的容颜,在他眼前放大。此刻,她显得格外镇定,眉宇间平添几分冷艳之色,直将他的心神都摄住,脚下再也挪不开半分。

“青青。”南宫翊突然伸手环拥着她,“我很担心。你若有事,我不敢想。”

狄青青怎么也推不开他,无奈道:“比起凶手,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那日说……说我怀有你的子嗣,这欺君之罪该怎么办?”

南宫翊:“……”

趁着他分神,狄青青用力隔开他,终于挣脱禁锢,从床上坐起来。

刚起来,冷不防,她突然又被他按倒在床上。

满头青丝如瀑布洒落,铺了满床。他的墨发亦是垂落在她耳侧。

长发纠缠,四目相望。

南宫翊半压在她身上,剑眉微挑,戏谑道:“也不难办。要不然,你从了我呗。现在还来得及。”

狄青青:“……”

他的目光灼热逼人,听着像是玩笑话,可眼神格外认真,半真半假,让狄青青的心直颤。

“你起来。”她闪躲着。

他的目光划过她红润如海棠的双颊,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眼看着身上越来越重,南宫翊几乎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都要喘不上气来。她后悔提这个话题,赶紧道:“歇了三天了,要不然把养心殿的宫女和太监都叫来问问?”

“好!”南宫翊一听这话,立马来劲了,一挺身从狄青青身上起来。

“我这就去吩咐。”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殿门前。

狄青青只觉得好笑。南宫翊这急性子,率直中尤有几分可爱。

偏殿之中。

南宫翊将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们都传唤来。

宫皓月作为此案主审,自然也到场了。

三人坐在偏殿内,面前跪了一排宫女太监。

宫皓月开始一一盘问宫女和太监。

重点自然放在南宫婉彤的贴身宫女和太监身上,整个审问的过程,狄青青神情慵懒,兴致缺缺。

倒是南宫翊,在一旁问个不停,频频打断宫皓月,就差没问每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担心狄青青。

“不用问了,凶手既然能设计出这么精密的密室,如果连不在场证明都没有,那凶手就是介于天才和蠢材之间的人。我想,这种人应该还没有出世。”狄青青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怎么办?”南宫翊看着狄青青的悠闲样,直皱眉。

狄青青对南宫翊扬唇一笑:“其实,在我心中,已经有一个嫌疑犯。”

南宫翊眼眸一亮:“是谁?都不曾见你审问过任何人。”

狄青青此时意味深长地望向宫皓月,认真地问:“宫大人,想听听你的高见。”

宫皓月惭愧地答道:“微臣愚昧,实在不知凶手为何人。”

狄青青单手托着下巴,看了宫皓月许久。

直看得南宫翊妒红双眼,想上前将她推开。

宫皓月亦是诧异:“王妃,怎么了?”

狄青青笑了笑:“没什么,只觉得宫大人何必谦虚。”

宫皓月没回答

狄青青也未深究,只道:“宫大人与我都曾听到那鹦鹉的话,‘他要是推门怎么办’和‘这样,他就不用进来烦我了’这两句话。”

“对。”宫皓月点头答道,“皇上说他曾想看望承贤公主,可惜门反锁,皇上以为承贤公主已经睡下,就走了。”

“鹦鹉这两句话,说明姑母不想见父皇,姑母怎知父皇要来见她?自然有人通报,这通报之人,就是凶手?”南宫翊猜测。

“方向对了。”狄青青继续道,“门关上,公主就开始喂鸟,可是凶手怎么知道公主会在这个时候喂鸟呢?”

“凶手必定长伴她左右,对她的习惯十分了解。”宫皓月说道。

狄青青点了点头,道:“我们假设这个通报的人,和知道公主准时喂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此人十之八九就是凶手,因为也只有此人,才能在公主的寝宫里安装那么精密的机关!”

“那这人会是谁?”南宫翊问道:“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经常和狄青青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南宫翊已经开始考虑凶手的动机了。

狄青青赞赏地瞥了眼南宫翊,说道:“别忘了,承贤公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前朝贵妃?”南宫翊皱着眉头说道。

“对。”狄青青笑道,“前朝的事情,你们比我更清楚,所以,接下来……”她故意不说下去。

宫皓月接过话:“只要去查皇宫里宫女和太监们的档案,找到凶手应该就不难。”

狄青青点头,又道:“不巧,还原杀人现场那天,我正好撞到了凶手,她露出了一点破绽,被我发现了。”

“那天!”南宫翊和宫皓月都吃惊地看着狄青青,那天还原杀人现场时,他们二人也在,但是他们二人并没有发现谁是凶手。

“是谁?”南宫翊问道。

狄青青卖了个关子:“先保密,我锁定了目标,但是要抓人,必须要有证据。所以,还请宫大人查一下。我再睡一觉,如何?”

宫皓月连忙恭敬道:“是,王妃。”

待到夜色降临时。

宫皓月终于捧着宫里的档案回来。他列了一份名单交给狄青青。

“名单上的人,都是前朝留下的人,而且曾是前朝苏皇后与承贤公主身边的人。”宫皓月说道。

狄青青锐利的目光一扫,最后手指着一名叫紫秦的宫女卷宗。

“就是她了!”狄青青指节叩了叩桌子,咚咚作响。

南宫翊翻开卷宗,扫了一眼:“这紫秦本来是苏皇后的侍女,不知什么原因,在卷宗记录里消失一段时日,那段时日刚好是朝代更替之时,后宫记载混乱,也许是缺失了。后来她因谨慎心细,又成了南宫婉彤的侍女。所以,她的动机是为苏皇后复仇?”

“或许吧。”不知为何,从下午起,狄青青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感觉是莫名的,凭空在她心底产生。

“那为何不赶紧将她抓起来?”南宫翊问道。

“要不,微臣现在派人拿下她,一审便知。”宫皓月提议。

狄青青没有回答,其实她是想等待紫秦背后的人,看看会有什么动作。但此时此刻,她没有说出来。紫秦就在眼前,如果直接拿下紫秦,她总觉得,会错过什么。可究竟会错过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她觉得莫名心慌的地方。

过了许久。

狄青青心内反复纠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轻叹一声:“好吧,拿下她审问。”

宫皓月拱手恭敬道:“是,王妃!现已入夜,微臣定拿她个措手不及。”

宫皓月转身打开殿门,刚要出门时。

“王爷!王妃!宫大人!”禁卫军统领戚风突然自远处飞奔过来,半跪在南宫翊面前,拱手道,“有一名唤紫秦的宫女,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什么!”狄青青等三人同时惊呼。

而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莫名的忧虑,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忽略了,没想到她会自杀。”狄青青懊恼地闭眼,复睁开,对戚风说道,“快带路。”

“是!”

统领戚风带着狄青青、南宫翊与宫皓月,直奔紫秦居住的地方。

当看到紫秦房间里的场景时,狄青青杏眸圆睁,惊得挪不开脚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很多事情,会被渐渐遗忘,直至消失在日常的记忆中,但是当某一天,见到某样东西或某个人,那忘却的事情,又会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

红灯,这种颜色,曾经一度被狄青青深深怀疑。几天几夜都为此费过神,最终也没有解开这个谜底。就在狄青青几乎快忘却时,这红灯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就像是在深深地讽刺她。

再见红灯!

数十盏红灯笼!散发出诡异的血色光芒,照得房间亮如白昼。

“这!”南宫翊愣在门口,看着紫秦上吊的身体,在红灯的光芒下,小幅度地摆动。

“快放下来。”狄青青的目光在房间中凌厉一扫,让人将紫秦的尸体抱下来,自己则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观察着点亮的一盏盏红灯笼。

她回想起,当初紫涵死的时候,房间中点了一盏红灯笼。

现在紫秦上吊自杀的时候,则是点了不下十盏的红灯笼。

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紫秦被放下后,狄青青上前验尸。她仔细查看死者的脖颈,眼睛闭合但凸出,舌头伸长,道:“确实是自缢。”

“不是他杀?”南宫翊疑惑道。

“王爷,紫秦并没有挣扎痕迹,面带赤紫,且白绫勒痕明显,确实是自缢。”宫皓月解释道。

“你看,勒痕相交于耳后,并无交叉。如果是被人勒死。颈后痕迹通常有交叉迹象。勒痕颜色不深,嘴角流出涎沫,可见刚死不久。”狄青青补充道。

“原来如此。”南宫翊了然道。

狄青青站在尸体旁边,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左右看了看,见宫皓月和南宫翊正带着禁卫军搜查房间,便蹲下身子,试探性地伸手在紫秦怀中四处摸索。紫秦?紫涵?有没有关联?看年纪差别,会不会是母女?

“真的有。”狄青青小声嘀咕,半信半疑地抽出手来,一块手巾出现在她眼前,和先前紫涵的手巾一模一样。看起来是另外半块。

“王妃。”宫皓月突然喊她。

狄青青一惊,连忙将手巾揣进怀里,转身问宫皓月:“宫大人,什么事?”上次她得到了半块手巾,这次得到了另外半块。这些东西,她不想上交。因为她觉得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一旦上交便是石沉大海,难见天日。

“我们找到一个檀木箱,上面还有前朝的封印封条。看起来从未打开过。”宫皓月指着不远处一个乌黑发亮的四方木箱,道。

南宫翊此时走上前来:“涉及前朝,父皇最忌讳。我们谁都别碰那箱子。”

狄青青道:“如此,请皇上过来一趟,可以结案了。”她转身向宫皓月道,“劳烦宫大人去请皇上。”

“是,王妃。”宫皓月颔首。

待到宫皓月走后,南宫翊还有些担忧,问狄青青:“真的可以结案?”

“皇上那边可以结案了,我这里还没有。”狄青青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南宫翊不解。

“对皇上来说,他要的凶手已经找到,我们可以交差了。但是,恐怕案中还有案,只是我一时没有头绪。不过无妨,先查清我爹的案子再说。”狄青青一只手托着下巴,反复摩挲着。

南宫翊:“没懂。你总摸下巴作甚?又没有胡子。”

狄青青:“……”

南宫翊:“能不能再说详细点?”

狄青青耐着性子解释:“大婚命案,狄家获罪,金丝断头,我觉得每一件事情背后,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有人撒下无形的网,而我们都在圈套之中。不过,即便困在局中也无妨,以不变应万变,总会有破绽。所以,目前可以结案了。懂了没?”

南宫翊:“听懂了。”他顿一下,“但是没明白。”

狄青青美眸一翻:“……”

南宫翊想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先打发了父皇。再获得调查狄家一案的机会,争取从别的地方找出线索,再回过来解开当初未解之谜。对吗?”

狄青青刮目相看:“挺聪明啊。”

南宫翊微笑道:“夫人教得好。”

狄青青:“……”

说话间,禁卫军统领戚风率人抬着皇帝的坐轿而来。宫皓月紧随其后。

南宫万海从轿中下来。

南宫翊和狄青青上前迎接。

南宫万海的脸色依旧阴沉:“凶手自尽了?”

狄青青赶紧回道:“是。凶手正是承贤公主的贴身侍女紫秦。”

南宫翊接过话:“据查,紫秦本是前朝苏皇后的侍女,不知因何成为姑母的侍女。前朝苏皇后被株连九族,紫秦潜伏这么多年,恐怕就是为了替苏皇后报仇。父皇,儿臣找到一个箱子,上面还有前朝的封印,儿臣不敢擅自打开,还请父皇开箱。”

南宫万海长眉拧成死结,脸上寒意凝成冰,他走近檀木箱,吩咐道:“戚风,打开它。”

戚风上前撕下封条,打开箱子。

随着箱子打开,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陈年的味道,箱子里尽是一些奇怪的物什,年代久远。

戚风注意到,箱子里面,还有几件婴儿的衣服以及一条上好的绢丝手帕,手帕上面写满了俊秀的字迹,这些字迹似乎记录了一段历史。

戚风看到手帕上的字迹后,当即脸色剧变,直接收拢起来,不敢再看。

南宫万海见戚风这般神情,挑眉:“写了什么,说来听听。”

戚风惶恐:“臣不敢。”

南宫万海不耐烦道:“有什么不敢,快说。”

戚风声音发颤:“手帕上是,是苏皇后的遗言。苏皇后怀了,怀了皇上的儿子,此子手臂上刻有鸳鸯图案,与手帕上的鸳鸯图案一模一样。”

“什么!”南宫万海几乎怒吼一声。

惊得所有禁卫军齐齐下跪,戚风亦是。

戚风额头上汗水涔涔落下,跪拜道:“臣冒犯皇上,罪该万死。”

南宫万海上前一把抢过戚风手中的手帕,仔细看过去,他苍凉的面容被惊愕一点点吞没。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震惊。看着看着,他鹰一般的眼眸柔光乍现,似是回忆起曾经的美好。

他想起来了,这块手帕,是他送给她的,这种上等绢丝,薄如蝉翼,是他当时从南疆弄来的贡品。赠予她,只为博美人一笑。她竟然,给他生了个孩子!那一夜,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原来前朝失踪的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血!难怪宇文鸿对她痛下杀手,也许是这个缘故。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过四肢百骸,昔日的美好时光在脑海里不断涌出。

屋内格外静寂,无人敢出声,唯有窗外风声簌簌,雨声沙沙,如泣如诉。

很久,南宫翊终于小心地唤了一声:“父皇?”

南宫万海猛然回神,将手帕递给南宫翊:“朕尚有一子流落民间,找出他。”

南宫翊素来胸怀宽广,一时倒没觉得什么:“如此,该恭喜父皇。”他接过手帕仔细看了看,此时狄青青站在他身旁,也能看清。

苏皇后与南宫万海的孩子?狄青青秀眉微蹙,当她看到手帕上的鸳鸯图案时,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脱口而出:“我见过这个鸳鸯图案!”

“什么!”南宫万海和南宫翊同时望向她,“在哪见过?”

狄青青猛地回首望着宫皓月:“那日雨中,你蹭破衣袖,我在你左臂之上,见过这个鸳鸯图案。”

宫皓月并没见着手帕,尚未反应过来,南宫万海已一步上前,攥住宫皓月的胳膊,撸起衣袖,果然,左臂之上赫然烫着一个鸳鸯印记。

“拿手帕来。”南宫万海大喊一声。

南宫翊递上手帕。

南宫万海一只手持着手帕,逐一比对,他声音难掩激动:“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他手上突然用力,几乎要掐入宫皓月手臂的肉里,“你这印记,打哪里来的?”

宫皓月的神情波澜不惊,只小心翼翼回道:“微臣是孤儿。此印记自记事起就有,不知从何而来。”

“好!好!好!”南宫万海连说三个“好”字。

“原来朕流落在外的皇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南宫万海松开宫皓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宫皓月惶恐,连忙跪地:“皇上,微臣不敢。”

“哈哈哈!有什么不敢,证据在此,第一次见你时,朕便觉得你长相似沐雨,可惜你是名男子。谁承想你竟是她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真是太好了。”

宫皓月忙道:“皇上,仅凭一块手帕断定微臣的身份,是否不妥。微臣提议,此事是否交由大理寺卿亲自查证,抑或滴血验证。总之,皇室血脉,不容差池,望皇上慎重。”

“嗯!不愧是朕的皇子,考虑周全。戚风!”南宫万海大手一挥,正声道,“传大理寺卿即刻觐见。”

戚风领旨:“是,皇上。”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狄青青愣是想不到。她陷入了沉思。片刻,她抬眸望了一眼南宫翊,却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一丝亮色也无。

此刻,唯有南宫翊心情最复杂,俊朗的五官格外凝重,唇色发白,眼前发生的变故,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

宫皓月依旧恭敬地伏在地上,谦和谨慎。

南宫万海上前将他扶起,目光难得柔和:“你的性子,也和你母亲一般。沉静娴雅却又不失傲骨。哎,当年朕与你母亲情投意合。然而……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的生辰是?”

宫皓月小心地回道:“微臣是孤儿,具体生辰不清楚,但是承乾四十四年生。”

“呵呵。”南宫万海开怀大笑,“那就对了,错不了。”他望向南宫翊,心情愉悦,“翊儿,你是承乾四十五年生,如此,你便多了一位皇兄。”

南宫翊应道:“恭喜父皇。”他的喉间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狄青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南宫万海还没立太子,而自古以来的传承方式都是,立长。如此一来……

窗外,雨越下越大。

劈里啪啦作响,有如一曲《十面埋伏》,愈演愈烈。

待到大理寺卿霍进贤匆匆赶来,南宫万海屏退南宫翊和狄青青:“此案已结,你们可回府。”

南宫翊恭敬地应道:“多谢父皇。”

南宫万海则朝狄青青道:“这次你勘破奇案。朕允你三个月,查清狄家粮仓一案。”

“多谢父皇。”狄青青喜出望外。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南宫翊率先走出房间,僵直的背影没入茫茫雨中。

狄青青跟随他离开,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

南宫万海和大理寺卿霍进贤正说着话。

风雨更甚,吹得房内十数盏红灯笼瑟瑟发抖,满室红光比先前更诡异。

一路疾驰,南宫翊少有地一路无话,只是沉默。

回到王府后。

狄青青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亮一盏红灯笼。接着她拿出两块手巾来,半块是从紫涵那里得来的,另外半块则是从紫秦身上得来的。

两者拼在一起,果然是一整块。

这两者之间,到底会有什么关联呢?

紫涵,紫秦。难道二人是母女不成?

狄青青这样推断,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二人各自有半块手巾。可是,二人为什么都要在临死前点亮红灯笼呢?

难道是为了说明,她们二人是母女吗?这样的认亲方式,有点过于荒谬,所以狄青青直接排除。

狄青青拿着手巾在红灯笼面前照来照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但凭直觉,狄青青能看出,无论是紫涵,还是紫秦,必定是想告诉别人什么,但又无法说出口,只能用红灯笼来暗示。

可究竟暗示什么呢?

她苦思无果。

外面雨一阵急,一阵缓,正如此刻狄青青跌宕起伏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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