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高开对高元姬的反应有些哑然。
果然耸人听闻的消息更受人民群众的欢迎。
想到这儿，他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他又有了个理由要参与进这次匈奴反叛的事件当中。
高开按住心中的活动，继续道：“吴祐清约仁爱，朱穆刚烈嫉恶，皆是一时名德。大将军为了收揽士心，志虽不同，然竟辟之。张都尉亦是此类，他与皇甫规相熟并不奇怪。”
高元姬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便目不转睛地看向高开，问道：“朱冀州真的挖了别人的坟墓？”
见高开点头，她却又是有些感伤，道：“何至于此。”
高开撇了撇嘴，这情绪变化的可真快。
不料他的小动作却是被高元姬抓住。她顿时不饶，上前抱住高开的小臂撒起娇来。
晃得高开连忙解释：“那小黄门赵忠葬父，所配明器，仪比天子。朱穆怎会放过此事。”
高元姬双手一滞，疑声问道：“那我怎么听说朱冀州因此事下狱？”
高开嘿了一声，道：“你道清河王为何被逼自杀。”
高元姬更显困惑，但高开却没有进一步解释下去，只是催促她将高授的皂衣找来。
高元姬一甩高开的小臂，扬头轻哼：“我要先去都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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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高开就被高元姬拉着一起出了三水城。
此时旭日初升，晨风轻凉。田里大豆的枝叶上沾着点点露珠，随风东倒西歪。
十数个前来服役的羌人早已在田前的桑下等候，身侧还有五六个披头散发的孩童围着大树跑来跑去，相互嬉闹。
见到高开二人，一名披发左衽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问道：“兴平里，高家娘子？”
高元姬跳下牛车，左右扫视羌众，皱眉反问：“怎么才来这些人？”
那羌人首领垂眼答道：“王司马索去了。”
“什么！”高元姬顿时睁大了眼睛。她转头看向高开，委屈道：“欺人太甚。”
高开只是摇了摇头。
高授死后，高氏在都尉府的影响微乎其微，怎么阻得了别人。
高元姬抿着嘴深呼了口气，开始给羌人解释起工作。
高氏现在还有二百亩田地，在收获冬小麦后全种上了大豆。
此刻大豆虽离完全成熟差上个把月，但豆荚已是鼓起发黄，勉强可以收获了。
那羌人首领一看范围，直摇头道：“太多，今日不行。”
高元姬只是叹气答道：“能收多少收多少吧。”
随着羌人首领的号令，一众羌人拿着高开分发的工具下到田里。那群孩童亦是挥舞着小手，跟随大人闯进了那片豆林之中。
而高元姬却是回牛车抱下了两卷草席，肘间还挂着一把水壶。两个小杯反扣在壶口，摇摇晃晃，叮当作响，但始终没有堕下。
高开急忙上前接过草席，铺在了桑树之下。
回过头来，高元姬已是双手奉上倒好的茶水。
高开看了眼田中忙得热火朝天的羌人，心中不由有些心烦意乱，道：“你喝吧。我要练习会射术。”
高元姬茫然地看着高开走向牛车。她想了想，却是把茶水重新倒回了壶中。
高开拿着的这把一石的黑漆弓来自于高授的遗物。较起昨日高元姬的那把弓要硬上许多，但在高开的手里，仍然是任揉任搓，如臂使指，丝毫不见费力。
这一练，便是一个上午。
等他准备稍作休息，却见田边不知何时趴着了一位披发赤膊的羌童，正炯炯有神地看来。
高开生起了兴趣，向他问道：“你可懂汉话？”
那孩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开向他微微一笑，走近了几步。不料他竟转头便跑，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豆林之中。
高开不由愕然。
身后这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首一望，高元姬立是敛容肃坐，却是将小脸憋得通红。
高开摆了摆手，坐在了她身旁的草席上。
高元姬又是奉上茶水，高开这此没有拒绝，一饮而尽。
用衣袖擦了擦嘴，他出弓指向田中，开口道：“如此滥用，可为寒心。”
高元姬满脸茫然，道：“一直以来皆是如此。且我们不用，别人也会用啊。”
高开住了嘴。他只是心情郁结，这才对高元姬发发牢骚。
方才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妥。
正欲扯开话题，就见那羌童领着羌人首领向他俩走来。
高开连忙起身相迎。
原来那名羌童是首领的继子，他见高开射术精妙，却是生了拜师之心。首领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前来一试，并愿意以一匹良马作为束脩。
高开闻言，不由哑然一笑。
不说他自己尚未完全熟练原主的本事。就算掌握了，他又怎么会教一个将来或许会反叛的羌人。便开口拒绝道：“我尚在服丧，却是不便收徒。”
首领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倒是没有纠缠。
那羌童却是用胡语朝高开一阵急嚷。见高开一脸糊涂，又是摇起首领的小臂，央求翻译。
这羌童却是问高开什么时候服丧完毕。
高开见他认真，略一思考，驻弓肃声道：“斩衰三年。只是你我不能沟通，如何传授的了其中精妙。这样，若是那时你能讲汉话，服冠带，我便教你。”
羌童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首领道谢之后，拉着羌童走向田中。此时田中收获正忙，缺不得一个成年。
高开此时心血来潮，急声问道：“童子，你叫什么名字？”
羌童与首领同时扭头回答。虽然汉话、胡语互相交杂，高开仍然听清楚了他的名字。他叫滇昌。
高开重复了一遍滇昌的名字。其实名字的汉话、胡语发音差不多，只是汉话平稳，而胡语有些绕舌。
滇昌笑着重复了自己的汉名，发音不是很标准。
身旁的首领一遍遍地纠正着继子的发音，直到有模有样，这才揉了揉滇昌的脑袋。一旁的高开也是拍手称好。其实滇昌的发音还是不怎么标准，但已经到了首领的水平。
待这二人走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元姬发声问道：“大兄真要教这羌童？”
高开见她表情严肃，心中一突，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却见她一拍坐席，大喊道：“你还没有教过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