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南越士兵半句话都还没说完,脑袋已经搬家。
太叔京身合紫芒,如幽灵一般左右蛇行,只这么一眨眼,又有三名士兵倒在他的剑下。
黑夜里月光暗淡,南越士兵们只能隐约看见有一双紫红色的瞳孔在夜色里闪烁,下一刻已至眼前。
“噗嗤!”便被斩为两段
而在太叔京眼里这些南越军的动作十分缓慢,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是真的慢,而是相对于自己来说太慢了。
“呃啊……!”
眼见又斩了一个,越军放弃了围杀,数十人结成一个小阵,刀枪林立而出,太叔京尝试了几次上攻,刚一抬手,阵中其余越兵也不遮拦,而是直接刀砍枪刺,太叔京无奈,只能作罢避开。
那接任的军官见到太叔京退开,便拔刀一指,高声喝道:“放箭!”
小阵中有十余个弓箭手,立时张弓,破风声急来,那一根根飞在空中的箭矢于太叔京眼里轨迹清晰,他轻而易举地一一避过,但情势并没有改善,因为第二轮又再射来。
刚将飞箭斩落,第三轮又来了。
太叔京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个越兵如果是先前那样零星合围,要杀光他们根本不难,可现在他们结起阵来就很难对付,因为战争讲究的不是个人力量,而是整体力量,便如太叔京以千钰诀第二重之能,杀个把凝形的妖异都不难,可对这种战阵一筹莫展。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北燕汉子被三个越兵围得更紧,虽然他挑了个有利的地方,又有盾牌,但以寡敌众,这样下去不死也伤,总要想办法援他一手。
那军官顺着太叔京的视线突然也想到一个好主意。
这个蛮子身手太敏捷,连射两轮都没有擦伤,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射他后面那个,就算他不去救,接下来结阵合围也不难,取了那蛮子的首级一样交差。
“眼前这蛮子太敏捷,先射他后面那个蛮子!”
太叔京心念急转,暗道这家伙好毒,自己刚才不过瞥了一眼身后就被他发现了端倪,战争中的人反应居然这么快!
很明显如果自己去救肯定是中计,其实真要破阵也不难,但自己刀剑难伤这回事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而且就算不怕刀剑意义也不大,不可能,也没必要去做挡箭牌,不救的话那个北燕人必死无疑。
那北燕人看了一眼太叔京这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诱饵,围了这么半天不杀原来是想用来拖住那个人。
他想自己左右是跑不出去了,犯不着害人,对太叔京喊道:“(燕语)那边的兄弟,我知道你要走不难,不要中了卑鄙南人的计,快走!我帮你拖住他们一会儿!”
太叔京正想应对之法,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偏头看了他一眼,这北燕话听来与野兽呲牙咆哮似的,根本听不懂。
那人一愣,满脸不可思议,又换了种语言问道:“你,不是,燕人?”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生涩迟钝,但也不长,太叔京听明白了,却不应答,只是看向对面几十个南越兵结成的小阵:“小爷本来非燕非越,刚从山里出来,既然这些杂兵说我是蛮子,那我就是蛮子吧!”
说完手一扬,把震灼抛到半空,太叔京同时跃起,当空抬腿一踢,那紫色长剑登时剑光大放,震灼裹着三道灼息如流星一般飞去。
「千珏崩山劲」!
“轰!”
震灼落在阵中的瞬间,紫光爆开,连带那军官和士兵一起炸成了肉末,一时间满天血雨撒落,给这个不大的山上染上一片血色。
太叔京走到落点,再次拔起震灼,转过身来,那双紫红色的瞳孔森然看向身后,那三个越兵连带北燕汉子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傻,全部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时间忘了突围,也忘了围困,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呆望着漫天血雨。
“鬼……鬼!这蛮子不是人!!”
南越士兵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紫光一闪,将他们瞬间了账。
太叔京将紫色长剑一甩,剑锋已是滴血不沾,那北燕人仍是一脸震惊,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看剑的人,他神色如常,无悲无喜,也没有愤怒和后怕之类的情绪,满眼只有那把诡异的怪剑。
太叔京正在看震灼是否有异常,刚才一剑斩了几十个人他很担心震灼剑会不会被污染,如果剑身出现黑色那么说明已经有了剑煞,一旦剑煞附体下场就会和夜天行和邪罗剑鬼一样迷失自我,滥杀无辜直至此身毁灭。
幸好,剑没什么异常,这也证明这些越兵果非善类。
其实他对凡人出手是有很大风险的,剑煞要是过了一定程度根本无法逆转,邪罗剑若非被震灼斩断那就只有沉入镜湖永不见天日,剑也就毁了。
太叔京看了一会儿,发现那燕人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也奇怪地看着那人。
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两人异口同声道:“你莫非要杀我!?”
太叔京“咦”了一声:“你怎么不结巴了?”
“我不是结巴!只是很长时间不说你们的话了,一下子不习惯。”
“那你不杀我?”
那北燕人神情更古怪了,答道:“我杀不死你,又怎么会想去杀你?”
说着两人同时看向那一摊血色,弄了半天谁也不想杀谁。
之后便是一阵默然。
本来两个人就没什么话好说,自己出手可不是帮燕军,而单纯是在斩奸除恶,又有被逼得紧了这个原因,临时有共同敌人而已。
太叔京确认震灼没有异常,收剑便走,那北燕汉子忽然叫道:“我,伏高,感恩你救了我,我会告诉我的兄弟们不对你举起我们的刀斧。”
“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太叔京回过头来,摸着下巴打量了伏高一眼,问道:“你是真傻假傻?嫌自己命长了吗?”
伏高愣了愣:“怎么了?我又没有问你的名字,我只是说告诉我的兄弟不要对你举起刀斧。”
确定了,这家伙是真傻。
太叔京扶额道:“我非燕非越,白天误入这片战场,你的兄弟们和那堆碎肉的同伙可是合力要取我人头啊,这和你问不问我名字有什么关系?”
伏高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说,要我不去告诉兄弟们你救了我?”
“对……你终于想通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转身要走,伏高又喊道:“不行!”
太叔京一个踉跄,看着这傻子脸抽了几下:“那你是要我杀你?”
谁知伏高还真站直了身子准备慷慨就义。
“哎,不是,你跟我说说,你为啥非要告诉你的兄弟们我救了你?”
伏高睁开眼睛,看着太叔京答道:“我们部落自古有一条规矩,承了谁的恩情一定要告知所有兄弟恩人的样子,不能再对恩人举起刀斧,你救了我却不许我说,那我就只能以自己的命来报答你了。”
难怪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还是他们的传统。
太叔京无奈地看着伏高,稍微明白了他们部族的死脑筋,便道:“但你要明白,你告诉别人你见过我,那就是害我,所以你要害恩人是何道理?”
见伏高皱着眉头,努力运转着他那看起来不太好使的脑子,太叔京也没走,只能站在这等他把这利害关系捋清,人家都把自己当恩人了,杀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