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声叫道:“这……这是寒更箭!传说当年鬼柳郎以此无影掌力威震江湖,专在三更子时动手,因此叫寒更箭,可是早就失传江湖了,怎么会!!”
“老夫不过是摘了一片落花而已,你们大惊小怪什么?”明古道。
“你就是鬼柳郎,难怪,难怪!”他们面色惊恐,纷纷后退散开,眼睛更是死死盯着眼前自称明古的老者不敢移开,唯恐自己被他掌毙,巴天寒身子一侧,微微躲在这匣子后头,不敢大意。
他知道这鬼柳郎的无影掌与旁人完全不同,武道中的无影掌,说的都是隔空掌力击人,而鬼柳郎是天赋异禀,他的经脉比起常人来说是小脉聚拢,凝成一条大的经脉,内力真罡运转起来奔流无阻,澎湃有力,比箭矢还要劲急,当年出手就已然发掌如箭,如今数十年过去,恐怕是连他出掌都已经看不清了。
这样的人物在武道上是极有可能再进一步,迈入先天之境的,武道一旦步入先天,其一举一动就不能再以常理揣度,再非凡俗可比,这样的高手竟也会甘心为慕容世家驱使,而且眼前这位慕容小姐还不是什么主要人物,只是六小姐而已,可想而知,这些武道世家传承千年,武道该有多么深厚。
那慕容小姐见他们怕成这样,心里愉快了一些,便道:“罢了,为免你们这些粗人心中不服,道我慕容家欺负你们,给你们一个机会。”她轻抚琵琶弦,浅浅笑道:“你们这些人舞刀弄剑,自以为多么潇洒倜傥,说是什么刀客剑客,其实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我一曲过后,但凡你们谁的兵刃不断,我慕容家奉送十金买下,送你们下船,这样公平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商议起来,这比起让他们自断兵刃投河的确体面许多,而且他们心里也清楚,有鬼柳郎和这么一大群慕容家的仆从在此,真要逼他们自断那一点问题都没有,根本反抗不了,只有答应。
“料她小丫头十五六岁年纪,没那么厉害的功力。”
慕容家家传的是一门刻在烟山浩海之中某石壁上的无名内功,这门内功古怪,只有炼内力的口诀,而没有任何的招式和功法,又唤作「烟山无相功」,武道的内功都需要有相应法门,和用途才能加以利用,否则便如同一人拥有万贯家财,然而所处之地竟无一物可买,等若无用,而他们慕容家擅制巧器,喜弄机关,慕容家的先祖无意中发现这门内功虽然在拳脚上毫无建树,但是如果通过器物间接催发则威力极大,远胜旁人,从此独树一帜,雄霸江湖。
慕容家六小姐慕容景瑜使得便是寒玉琵琶,只见她款款坐在莹柳花树之下,衣袂微动,随着她那琵琶弦音响起,阵阵寒风以那树为中心徐徐传开,起初只是冷风,还不觉如何,哪想慕容景瑜忽然凤眼一睁,弦音骤急,河上波纹四起,无序连翻,那莹柳落花片片寸断,仿佛无形中有一把把利刃将之切开,不断逼近,看得在场众人汗毛倒竖,转瞬间如处在寒冬一般,而他们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冰河之上,止不住地发颤!
那琵琶的肃杀音调铮铮袭来,莹柳落花吹向他们,又在这过程中被不断切开震碎,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如此不断逼近,在视觉和听觉上带给他们恐怖的震慑,再过片刻,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身躯都在跟着音调震颤不休,有人听得气息紊乱,面色先是通红,哇得吐出一口血来,而后又变惨白,过得片刻,再又通红,呕血。
「春江吹雪一夜寒」!
巴天寒藏在玄晶剑匣后面捂住自己的耳朵,也觉自己的血脉都在起伏不定,见旁边那人脸色一红一白,顿知是被这音波入体,此时只要这慕容小姐想要杀人,只须琵琶声不断,早晚被这音波耗尽真力,气血衰竭而死,当即屏息,暗暗聚集内力抵抗。
他在这些人里面功力已是上乘,连他尚且如此,其他人此时是何等痛苦,那自不必说,没过多久,他们身上,手中的兵刃也都开始在鞘中不住地嗡嗡鸣响,先是几把剑响起,而后是其他人的兵刃,铁器,也都鸣响起来,十分尖锐,只听得众人眼耳口鼻一起抽痛,那鸣声更是直在脑中响起,使人忍不住地打滚,尖叫,又浑身抽搐不止。
“好妳个慕容小姐,欺人太甚!”太叔京的剑匣也被这琵琶触动,震颤蜂鸣,实在忍无可忍,运起灼息,一掌拍下,那真是惊雷震碎花雨夜,玄晶剑匣轰然一声爆响,音波炸开,将那无数音波乱刃一下全给冲散,河面上波纹一停,砰砰砰地炸出十几个水花,那些江湖人士的刀枪剑戟应声炸裂,碎成一地,原来这些刀剑早被音波瓦解,只是琵琶声不止,来不及碎落而已。
铮——!
琵琶弦断,慕容景瑜把手急一抽,侧过脸去,那断弦掠过她的脸旁,啪一声甩在木制甲板上,顿时一条深痕显露!
明古见状,运起内力,沉声一喝:“你们是活腻了,竟敢乱六小姐之曲!”
那些江湖人士原本被震得满地打滚,好不容易被太叔京震散音波,缓解片刻,又是一声强劲无比的大喝穿入脑海,顿时一阵抽搐,七窍流血,有些人不堪承受,竟死在当场!
饶是巴天寒胆大,见到这上百同道死在眼前,也不能冷静,发一声喊直从剑匣后面抱头蹿出。
慕容景瑜刚才险些被断弦毁容,此时怒气在心,眸子一凝,看着巴天寒切齿道:“原来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暗算我……!”
明古一掌托起,正要一掌格杀巴天寒,又听慕容景瑜喝道:“不必,他逃不走的,给我将其拿下,好好拷问!”
慕容家的花楼船上足可乘坐百人,不光甲板上有数十名好手把手,甲板下还有能隔空遥击,接近易筋之境界的武道高手,巴天寒不过是练气有成,还在第七层境界徘徊,自然逃不出去,他刚一跑到慕容家几个扑从跟前,忽见他们左右一闪,跟着眼前便是一黑,迎面栽翻在地,胸口跟着一痛,却是被戟手戳在胸膛,肋骨齐断,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来,倒飞而回,摔在慕容景瑜跟前。
慕容景瑜眼神厌弃,微步转身,撇开衣角,看了他一眼,明古顿知其意,掌中暗凝震力,劈在巴天寒后颈,巴天寒身子一直,长声惨叫,跟着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六小姐放心,我已一掌震断他奇经八脉,死不了。”
“你做得很好,我会告诉我哥哥,让他赏赐你。”慕容景瑜微微一笑,对巴天寒完全没了兴趣,只看着玄晶剑匣:“我今天乏了,你们把那匣子送我房里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能震断我的弦。”
“是……。”
剑匣中,太叔京被震得四脚朝天,翻身坐起,骂道:“那老头哪儿来那么大的嗓门,我在剑匣之中还被震翻!”
雪燎原亦被震翻,此时她两脚分开,双手撑在胯下,也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那老头震得我头昏眼花,嗓门真大呀……”
震灼藏在剑中,又是灵体,明古内力发出的吼声对她没有作用,便提醒二人:“这是武道的内功,那老头儿功力不低,在凡人里面算得上一号,你们俩要不是藏在里面,讨不得好去,那小姐现在走了,我们怎么办?”
太叔京道:“那些江湖散人估计已经被那老头一声大喝全给震死了,他们慕容家现在得收拾残局,那老头儿又在左近,不能出去,还是等他们睡熟再说。”
震灼瞥他一眼:“再等,人家把你锁在船舱底下,看你还怎么逃!”
“那就别怪我给他船底凿个大洞了,嘿嘿嘿。”太叔京摩拳擦掌,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