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找到太叔京晚上才回到内城里,因为这几日守野,紫烟城的守卫已经认得他了,所以不必担心被当做妖怪和入侵者。
只见后府幽静曲折的廊道里此时有一男一女从远处走来,晚风吹得夜晓灵那身莹紫纱裙不住摆动,商丙元负手在后并肩而行,看他嘴型微动却似在说着什么,而夜晓灵目光放在地上,心不在焉地缓步走着。
太叔京倒不担心计划有变,那贼道士既想除妖博取夜晓灵的好感,又要将我一同烧死,就算夜晓灵不同意,他也肯定会让计划成功实施。
等夜晓灵两人先进了厅,太叔京又故意在外面多留了一会,这才慢慢地跟了进去。
商丙元先看见他进门:“喔?是太叔公子来了。”
太叔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随口回道:“商公子好,看你面有喜色,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商丙元笑道:“夜城主要出关了。”
看了眼夜晓灵,她点头道:“今早我去给爹请安,爹说他近几日就能出关,要我们好生防范便是。”
出于对太叔京的担心,晨间她这早早地就去请安询问,太叔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太叔京点头道:“那么今夜还是由我来守夜吧。”
商丙元亦表示同意,席间,夜晓灵屡屡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时不时看向太叔京,她是怕在夜天行出关之前那妖怪哪天夜里突然又钻出来,到时太叔京就得当诱饵把它引到此地死斗,那时可就是九死一生,想着只要等爹爹出来,合众人之力将妖怪逼入厅内定也不难。
可是世事又哪能尽如人意呢?
饭后,众人散去,太叔京又跳上了紫金厅屋檐坐了下来,望见天上的万里无云,星月辉映,与城中的万家灯火遥遥相对,不禁叹了一声:“哎,还是山里的夜空更美啊。”
想起了还在谷中的酒鬼爹,也不知道他没酒喝的日子难熬不难熬。
在他望天感叹星河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多美啊,你不觉得吗?”
扭头看去,只见两根紫色发带随风飘扬,夜晓灵已不知何时坐在了身旁,太叔京带着些许寂寞之色叹道:“哎……美则美矣,比起天绝山还是差了点,妳什么时候来的?”
夜晓灵凑近了些也坐在檐上看向星空,:“从你看天发呆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了。”
太叔京目光也回到天上,缓缓道:“看来我确实是太松懈了,还好是妳,这要是换成妖怪,我怕是早死透了。”
“哼,你这么傻,妖怪才懒得杀你呢。”
太叔京并没搭腔,只是若有所思半晌,夜晓灵见他神情落寞,又问道:“大乌龟,你是不是想家了?”
太叔京一怔,随后笑道:“我怎么会想家?倒是妳夜大小姐,半夜不在软塌香眠跑来屋顶吹什么冷风?”
夜晓灵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答道:“一想到妖怪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我就睡不着了。”
“哈!有小爷在此,妳怕什么。”
:“怕什么?怕妖怪跳出来把你这个傻瓜吞了!”这是她现在最怕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才再三去找夜天行,早一天出关也是好的。
太叔京将视线从星空收了回来,敲了敲剑匣:“瞧见这个没?有它在,那家伙想吞了我,肚子也得开个洞再说。”
夜晓灵叹气道:“你就那么有把握吗?”
“之前没把握,现在只等它来。”太叔京信心满满。
夜晓灵不明白这大乌龟怎么忽然胸有成竹的样子,明明自己在背后看他半天都没发觉,也懒得追根问底,反正爹爹答应过几日出关,那妖怪只要这段时间不出现,那下次再来就是它的死期。
月已中天,夜晓灵和太叔京两人双双靠在剑匣上,看了半宿的星星,许久,她终于有了困意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闺房。
“我要走了,你可得睁大眼睛。”她嘿一声,轻盈跳了下去。
太叔京没有吱声,只是摆手打了个招呼,此时夜晓灵还未走远,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起身叫道:“喂,有件事要问妳。”
她转过身来一脸奇怪地歪着脑袋:“问什么啊?”
“妳还没有告诉夜老头儿我已经出来了吧?”
听他喊‘夜老头’三个字,本来还睡眼惺忪的夜晓灵登时醒过神来指着他喝道:“那是我爹!不许你叫夜老……老头儿!”
太叔京哪里想到她在这时会突然变成一个‘尊师重道’的孝女,只能讪讪点头,她这才满意。
“没有!”说完,娇小可爱的身子转身轻轻那么一蹦,就像个兔子一样消失在了廊道的另一端。
太叔京白天随守卫们搜查顺便打探消息,夜晚则坐在檐上听风,观星和看四周,夜晓灵时不时地半夜上来陪他聊几句,如此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夜天行出关的日子,一早为了迎他出关整座内府的防卫又增强了不少,仆人们早已两旁候着,守卫们扼守各处于严防死守,几位家将全部到齐,夜晓灵,商丙元二人率众恭候夜天行出关。
“隆~~”,紧闭十日的密室门终于开了,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形从里面缓步走出,夜天行目光炯炯地颇有威严扫视此间众人,除夜晓灵,商丙元外无不低头,气势逼人,莫敢直视。
夜天行问道:“近日如何?”
夜晓灵如实禀报了近几日城内防务,损害情况以及伤亡人数:“女儿每日清点巡查,幸好那妖孽也不曾再出来过。”
“嗯,不错。”夜天行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对商丙元说道:“晓灵性情顽劣,想来这些时日多亏商公子从旁协助才无大事发生。”
商丙元躬身行礼,回道:“岂敢岂敢,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夜姑娘亲自安排城中事务,在下不过略尽绵力罢了。”
“喔?是真的吗?”夜天行倒没想到商丙元如此称赞,更没想到这个骄纵任性的女儿也能把紫烟城处理得井井有条。
夜晓灵小脑袋一昂:“哼!”一声,得意道:“那是自然!平日没机会施展罢了!”
“好!哈哈哈!”夜天行十分高兴,他此番大笑,声如晨钟,响彻内城,就算在紫金厅也听得是清清楚楚。
她性格刁蛮任性,虽然夜天行极为宠爱,但闯祸责罚也多,此番父亲如此高兴地认同自己,做女儿的夜晓灵也感到很骄傲。
夜天行又与商丙元客套了几句,夜晓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与夜天行说:“爹,女儿……有件事要告诉您,还请爹爹宽恕……。”
“不忙不忙,妳此次在爹闭关之时将城内事务处理得甚好,一切进紫金厅再议。”夜天行心情大好,也不管夜晓灵到底是要说什么,直接应下,他带着夜晓灵和商丙元二人走在前头,身后是下人和侍卫,前往紫金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