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京不敢询问,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熔炉已经搭好,他左右看了一圈,比自己动手还要好些,而且在露台上并不突兀,下面周遭九孔也按他说的打通完毕,看着很是不错。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太叔家以灼息助火力,而后又要以火气化灼息,这一番增减,若无通气之口则火不旺,炉不耐,有爆炸之险。
萧南雪则自己跑到屋里把她的标枪拿了出来交给太叔京,道:“你依照此枪为样,好生铸造,也不会闲得没事可做了。”
太叔京点头接过,目光在萧南雪身上滞了一下,而后又摇头转身。
萧南雪见他这样,下意识眉头一皱,疑道:“你看我作甚?本将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喔……没什么。”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看见你的眼神了!”
“当真?那妳可别动怒。”
萧南雪暂且应下,且听他如何说。
太叔京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道:“我看妳的战甲也不是特别光亮了,想让妳脱下来我给妳一起修一修。”
萧南雪一听,差点下意识将双手抱在身前,又恐暴露什么,生生按下这股冲动,嗔道:“你闲着没事就在观察别人身上的衣服么!”
太叔京连忙左右看了看,幸好无人,急道:“我是叫妳脱战甲,不是脱衣服!别乱说!”
萧南雪目光更加危险,大声道:“身为将军,甲胄就是衣服,难道冤枉你了?你意欲何为!”
太叔京一听,索性不管了,直接跑去忙活自己的炉子,摆手道:“不脱就不脱,我还逼妳不成,去去去。”
萧南雪也一跺脚,气冲冲跑回屋子里去了,太叔京没太在意,自个儿开始琢磨怎么引火,这些黑炭虽然不错,但是以此处风高,永夜之寒,寻常打火并不能点的着。
“这时候小雪你就能派上用场了。”太叔京把脑袋上的雪燎原抱到熔炉火洞之前,笑道:“来,吐一口火。”
谁知那猫一脸鄙视,越逼越是不肯,挣扎起来还咬了他一口,太叔京手上一松,它直接往屋里窜去。
太叔京顿足骂道:“要你帮忙点个火竟然咬我!?”
他一时气不过,自己养个灵兽,要它生火竟有如此之难,岂有此理!
一气之下便一直追到屋里,正好碰见萧南雪正在犹犹豫豫解下衣甲,她衣甲解到一半忽然听见又人进屋,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太叔京进门!
明明她衣甲之下还衬着白衣,并未有半分裸露,可太叔京一瞬想起自己在黑暗中救人的事情,不由心跳加速,而萧南雪毕竟是个女儿家,这脱下衣甲也算更衣,她本来就怕被这家伙发现自己的事情,却以这种姿势被他撞见!
“大胆!你~你敢私入本将寝室!”
她既羞且恼,便听一声大喝,就见太叔京直接顺着墙上的人形破洞逃了出来,燕人们听见这一声喝,都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走到岩壁廊道上来看,太叔京已经从露台上神色慌张地跑了下来。
“妳别追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萧南雪觉得自己衣甲不整,追出去太过难看,只能气愤地在府前门口连连顿足,长刀一指,喝道:“你若敢逃,本将不会放过你的!”
太叔京在远处听到声音,脚下不停,暗骂:“小爷不逃妳更不会放过我。”
又从怀里掏出了黑珠,心想:“这下撞得太巧,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回去,我还是去找楼不与那家伙问问这珠子的事情吧。”
只听他远远往回大喊:“我不逃~一会儿就回来!”
“你有胆就别回来!”萧南雪骂完就气冲冲地跑回了府里,看了这人形大洞一会儿,索性把白甲一抛,又去露台取了些石砖土胚自己动手修起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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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京来到百景楼前,一如既往的大排长龙,各色人等扛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仍旧在各自谈论着各自拿来的东西能不能卖个好价。
“我这片甲壳,乃是出自南沼巨龟的蜕甲,你有何物?”
那人掏出一方印绶,得意道:“我这古印往山石上一盖,便知石内是玉是宝!”
太叔京凑上前来:“还有这种宝物?”
“那是自然。”
太叔京又向旁边的人借过一块并不起眼的顽石,那人本也不知自己石头是什么货色,便给了他,另一人便用那古印往上一盖,留下一个印戳,众人探头来看,并没见到有什么动静,那古印主人便骂:“你这是什么破石头,也敢来卖?”
石头主人勃然大怒:“我这是太岳峰下的奇石,你这什么破印,竟敢坏我生意!?”
古印之主一怒,便也还手,二人扭打之间,太叔京趁乱啧啧两声,已经溜了进去。
大堂之内的景窗也和之前一样,站满了人,他知道这是楼不与的把戏,便寻了个空窗,等景窗现出楼不与的虚影,咧嘴一笑:“秀才,幸会呀……”
楼不与原本气定神闲,见了是他,立刻大惊:“你又来作甚?”
“别那么怕啊,我不是来坏你生意。”
说完便取出了一颗黑珠,放到窗前,楼不与定睛一看:“嗯?炼冥珠?你从何得来?”
太叔京惦着珠子,笑道:“你百景楼还管东西什么来历?”
楼不与在窗中又拿出一折竹扇扇了几下,没想到把窗中烈焰给扇了起来,连忙躲到一旁,太叔京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扑灭了烈焰,楼不与被烟呛得咳嗽几声,道:“咳……小事故。言归正传,我百景楼当然不是什么都收,来历不明的赃物,我可不敢碰,不过这里是燕国,你这炼冥珠想必来自他处古墓,燕国不拿我,那便无事了。”
太叔京心道:“百景楼果然厉害……连这东西大概出处都一看便知。”
“如何?你要与我换什么?”
“不换!”
楼不与眼睛一直:“太叔公子不做买卖跑这儿来找在下打趣呢?下一位。”
太叔京见到虚影逐渐散开,急忙拍着景窗,叫道:“别走啊,我还要问你事儿呢!”
那虚影又再凝视,楼不与偏头看他,道:“问事儿,拿什么换?”
太叔京吹出一口气来,道:“亏你一副斯文样,干什么都要谈买卖。你还不如直接换成大老板的衣服呢。”
楼不与拱手笑曰:“承蒙夸奖,在下愧不敢当。只是这开门见客,不付出一点代价世人不知珍惜呀。”
太叔京知道这炼冥珠的效用在冰原上没处问去,他又不懂,只得妥协,问道:“问这珠子,你要什么价儿?”
楼不与打量一眼:“嗯,你身无他物,唯有你的灵剑是最值钱的。”
太叔京笑容一收,瞪道:“你想也别想!”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而且灵剑与这份情报并不等价,我是说远高于此。”
太叔京见到问不出什么,跟楼不与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便把珠子一收,起身准备离开,身后楼不与又道:“但来我百景楼,必要完成一桩买卖,不若你替我办一件事,你我双赢。”
太叔京脚步一顿,回身问道;“又要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