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京此时正好潜到了夜晓灵闺房的窗前檐上探个头出来:“才半日不见,我又成没良心的小贼了?”
听到太叔京的声音,夜晓灵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在房里四下寻找:“太叔京?你,你在哪儿?”
太叔京敲了敲窗户,她急忙把窗户打开,只见太叔京两腿勾住房檐,倒挂窗外。
夜晓灵又惊又喜问道:“你,怎么出来的?你不是全身骨骼都断了吗?”
“嘿嘿,小爷福大命大!伤早就好啦,只是一直没出来而已,接着。”说着把短钗抛给了她,见夜晓灵神色有变,又解释道:“这可不是我偷的啊,那日在林子里妳胡扔一通正好被我捡到,多亏这个小物件我才能打开牢门,现在物归原主啦。”
夜晓灵看着短钗,心情忽的一沉:“原来……你早就好了。”
太叔京见到夜晓灵眼眶微红,神情不对,问道:“妳怎么怪怪的?”
她忽然大声骂道:“骗子……骗子!你也是个骗子!你和那个伪君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说着就要把窗户关起来。
不等她关上,太叔京勾在檐上的两腿一松,顺势翻进房里。
夜晓灵先是一怔,随后便一下哭了出来,泣声道:“你不是好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在欺负我……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你走,走啊!”夜晓灵原本俏丽的眼眸已是通红,泪水似止不住的流出来,哭得异常伤心。
她虽然大小姐脾气,终究还是个女儿家,刚才被商丙元突然一碰,只不过是惊怒之下凭着一股怒气将他骂走,现在她心头怒气退去,委屈反而涌了上来,又得知太叔京隐瞒伤愈的事情,只想着自己是个大傻瓜,被伪君子和小贼骗的团团转,之前对太叔京的那些关心担忧更是奇蠢无比。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太叔京心口一揪,很是奇怪,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一瞬间太叔京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让眼前的女子不再哭泣,如此哭下去,好像将自己心都要哭碎了一样,满心都是保护她不受任何委屈的念头。
这么想着,不知何时已将夜晓灵似珍宝一般怜爱地拥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这个靠在自己肩膀上频频抽泣的女孩子,只觉她身上的气味与那闺房中的脂粉气混在一起异常好闻。
太叔京虽然还不明白男女间的情爱,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这熏陶之下已然是心神荡漾。
只能一边温柔地安抚她,一边说道“不错,我的伤是好了,但那绝不是欺瞒于妳。
今日没有见到妳又怕妳出事,便立刻出来寻妳。
在出来时见到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和那七八丈高的绳梯才知道,妳一个千金闺秀竟肯为我一个山野小子不分昼夜地在那里进出攀爬送来吃食是多么的不易。
若非有你,我早已饿死,怎么还会欺负妳?哪怕妳即刻喊人来杀了我,也决不反抗。”这番话他根本没在自己脑子里思索过,冲口便说了出来。
夜晓灵情绪缓了下来,随即破涕为笑:“哼,谁对你有情了?不要脸!本姑娘只还没想好要怎么使唤你,想一死了之呀?美得你!”
太叔京爽朗一笑:“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虽然夜晓灵否认,但太叔京心里明白。她那是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又以为自己被骗才会这么生气。
便暗下决心,在他离开紫烟城之前,一定要报答夜晓灵的救命之恩。
其实夜晓灵被她眼前这个人抱住时并没有那么反感,反倒有种把心放下得到宽慰的感觉,和被商丙元未经允许碰了一下那种本能的厌恶感完全不同,心想真是奇怪,但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也不能被小贼一直抱住占便宜。
又过了一会儿,怀里夜晓灵情绪已经平复,撇了一眼幽幽道:“你想占本姑娘便宜到什么时候?”
太叔京沉浸其中,一时忘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退到一旁,干咳两声:“咳咳!什么占便宜?这是对女孩子的呵护,懂吗?”
夜晓灵玉手一抬,作势要打:“你说什么?!”
赶紧闪得更远了些。
夜晓灵手又放下,见太叔京躲得远远的,嗔道:“哼!方才还说什么本姑娘就是杀了你也不反抗?露出马脚了吧?”
“哈?小爷可不曾说过任打任骂不躲闪,妳若改主意要取我性命的话,妳喊,放大嗓子喊。”
太叔京心知肚明夜晓灵自然不会喊的。
夜晓灵气结,又是一番追打,却始终碰不到太叔京一根汗毛,无奈,夜晓灵只有重哼跺脚以示不满。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只因彼此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都瞪着瞪着都笑了起来。
“说来,妳究竟被谁欺负了?刚刚哭的那么伤心满腹委屈?”
太叔京可想不出这夜府里还有谁敢得罪这小泼妇,除我以外。
“还有谁?就那个臭道士!他趁我出神……”‘在想你’三个字夜晓灵差点脱口而出,马上改口:“担心爹爹的时候突然碰我一下,真是无礼。本姑娘一生气就把那伪君子赶走了。”
“喔??”难怪在房上看见那贼道士离去时一脸不忿,脚步虽快但很重,原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商丙元毕竟出身修仙门派,养气功夫自小修习,喜怒不形于色,而太叔京心焰已燃,能洞悉人之七情,正因如此,先前紫金厅才能预先有所防备。
又问:“你爹怎么了?”
夜晓灵摇摇头:“爹爹只说有事要闭关细细参详,并没有细说。
已闭关十余日,所以我才能每日去地牢给你送吃的。”
“原来如此,倒是个机会。”夜老头儿闭关去了,天助我也。
“什么机会?”
“你爹此刻闭关,我正可偷偷去取剑,免得和他再起冲突,妳知道我的剑匣放在哪儿吗?”
“你是说你背着的乌龟壳?”
太叔京脸微微一抽:“妳就不能别把我和乌龟联系到一起吗?那是剑匣!”
夜晓灵一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把嘴捂住。
太叔京又给她解释了许久来龙去脉:“所以,我的「震灼」也在里面,我要取的「邪罗」也需要剑匣才能带走……喂,有那么好笑吗?”而夜晓灵已经从略有羞愧转为了掩面大笑,指着太叔京笑得半天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用尿淬火的‘灵剑’,哈哈哈哈哈哈!!”
老实说,太叔京现在很后悔把这一段告诉她。
夜晓灵笑了一会儿,停下来呆呆地望着太叔京。
“……笑完了?”
等太叔京一问,她再次放声大笑,这回坐翻了凳子,直接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