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这件事会如何收场?”
王海川看着他,一脸凝重,“殷俊祺不坦白,是因为他确定谢莉娅会说出指控叶政的证词。”
“为什么谢莉娅要去保护殷慕海?”凌穆的眉头深深嵌进了额前,形成一个川子。
“他们很可能有交易。”
“不,她不会那样做的,你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对谢莉娅的。”对于王海川的设想,凌穆产生了恐惧,要是真如他所说,那就没有真相了。
“可能谢莉娅的处境并没有想得那么糟。”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王海川目光停留在殷慕海身上,坚定地说:“很认真。”
“那她为什么要装作受到惊吓?在医院给她录口供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直接指控叶政的。”凌穆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说法。
“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不不,没有,只是他整整绑架了谢莉娅两周……”
“王海川冷笑道:“你低估了有些人的务实程度。”
听完王海川的话,凌穆越发觉得当前的局势严峻,“我们得赶紧行动了。”
“殷慕海在发布会前把什么给了叶澜?可能是某些消息,我们走。”说完两人急忙地离开了监禁室,分头展开行动。
医院
殷俊哲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叶澜守在他床边正看着新闻。
她眉头紧皱,盯着手机视频看得入神。画面上播放着,傍晚谢莉娅无缘无故冲出家门,一脸受惊地四处闪躲。
看着视频,叶澜陷入了沉思,这样反常的谢莉娅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警示,她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正在这时,王海川推门走了进来,“叶澜,我们能谈谈吗?”
医院楼下的小花园内,叶澜靠着柱子,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正准备举起打火机,王海川一把夺下了她的烟,“你现在这样子不能抽烟。”
叶澜一脸挑衅地看着他,重新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转过头,掩着打火机点上。
王海川一脸无奈,没再阻止,直接切入主题,“新闻发布会前殷慕海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叶澜吐着烟圈,不禁失笑,原来王海川还记着这件事呢,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转过身面向他,举在手中,不以为然地说:“我的结婚戒指。”说完她递给他。
王海川接过戒指,仔细端详起来,内壁刻着几个字母,“永久不分离,这是我们的……”
“嗯。”他话还没说话,就被叶澜打断了,“殷慕海认为我和他之间还有点感情,尽管已经扭曲,但依旧有效,现在这枚戒指更像是我们团队合作的象征。”说完她伸出手,示意对方交还。
王海川将戒指递还给她,说:“无论是不是他刺伤了你,你都觉得他有可能做这种事,这个疑问不解决,你就不能放他出狱,大摇大摆地回家。”
叶澜怒了,“那你就证明是他干的!”
“叶澜,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我们没有证据,我一直在试图保护你,但你拒绝,帮我用谢莉娅的案子给他定罪。”王海川坚定的眼神写满了真诚。
他上前走了两步,气息扑面而来,叶澜瞪着他,“你要是敢亲我,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王海川愣是没敢再进一步,无奈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会签那份证词的。”叶澜说完便错开他,朝着医院走去。
“那不是证词,是医院报告,上面说明了你是怎么醒的,报告显示就在你醒来时,呼吸机的记录出现了问题,你妹妹叶清那时候在你的病房,她看过拍到了刘景鹏进你家的那段视频,她以为你要是醒来,就会告发刘景鹏,叶澜,她想杀了你。”
叶澜站在原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直宠爱的妹妹所伤害。她为了自己的儿子伤害自己的姐姐,多么可笑!
谢博舒家
厨房内,叶清正在收拾餐具,六神无主,太多的事让她忧心忡忡。
刘景鹏现在还不知身处何方。王海川又得知了她对叶澜的所作所为,万一告诉了叶澜,她该怎么办。现在谢莉娅又回来了,这个家完全将她隔绝在外,她孤身一人。
谢博舒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她身边。叶清停下手中的事面对着他,“博舒。”
谢博舒抿了抿嘴,一脸肃穆,“我不觉得你待在这儿对莉娅有帮助。”
叶清一听反应很大,“什么?你这是要……?”
“停,王海川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想知道叶澜遇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在一起。”
“我们当时就在家啊。”叶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对,我当时在书房,没出来过,整个下午我都没见过你。”
“博舒……”叶清一脸不可置信,哭丧着脸想要求他。
“叮咚!”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门铃。
叶清很害怕,她怕是叶澜,连忙阻止谢博舒,“别开门,肯定是我姐姐,我不想和她说话。”
谢博舒没有理会她,走到玄关的电话前接了起来:“你好?”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跟叶清交代,便按了大门开关。
叶清垂下眼,便走回了客厅,现在谢博舒与她的关系已经没了任何情分,更不可能听她的。
谢博舒站在玄关前,看着凌穆走进来,“晚上好,谢先生,我能进来吗?”
谢博舒伸出手,“请进。”他们来到客厅,谢博舒先问道:“您是来谈叶澜的事还是莉娅的事?”
叶清站在客厅,双手抱臂,尽量让自己变现的自然放松。
凌穆看了眼叶清,回答道:“我希望能跟您女儿聊聊。”
但谢博舒的态度依旧坚决,“我女儿现在不舒服,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好吧,有可能谢莉娅只是在……犹豫。”凌穆犹豫着开口,他得掂量这个话,对谢博舒来说,他可能不能接受。
“什么?”谢博舒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您和我都非常清楚,是殷慕海主导了谢莉娅的绑架事件,但是他慢慢地转移了人们的关注点,我恐怕谢莉娅现在是在伪装受惊而争取时间,因为她仍然不知道到底应该说哪种版本。”
凌穆的话果然让谢博舒无法忍受,他脸上显示出了怒意,“我女儿刚刚受到了精神重创……”
“这我知道,但有没有可能……”
“在恢复之前,她是不会说话的,现在,请您出去吧。”谢博舒喘着气,怒意在胸中滋长。他走到玄关,准备送客。
“谢先生,只打您女儿失踪第一天起我就在找她,是我发现了她被绑架的地点,我完全了解这个案子,我只想要确认我们没有遗漏什么,跟您的女儿谈谈吧,拜托了,帮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或许是凌穆的话让他动摇了,谢博舒慢慢放下了戒备心,答应他去找谢莉娅谈谈。
谢博舒轻声轻脚的来到谢莉娅房间,看着她坐在床上,望着墙面发呆。
“你好点了吗?”谢博舒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莉娅,很多人都在找你,多得你无法想象,整个学校都参与进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红着眼哽咽着,“妈妈去世之后,我尽我所能陪着你,保护你,我感觉你需要我,我抱着这样的信念努力生活下去,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都不曾注意到,其实是你一直在保护我,需要你的人是我,我知道你很坚强,莉娅,你比我更好地克服了妈妈离去的打击,你也会克服一切未来的困难,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没办法见证你的未来,但是我确定,我一定会对未来的你感到非常骄傲。”
这是谢博舒爱女心切给予她最大的疼爱及鼓励了。话语中没有任何逼迫,急于让她坦白,而是让她感觉到温暖。至于她愿不愿意说,这个急不得。
王海川这边还在极力劝说叶澜,他们走回了医院,在殷俊哲病房外面,无人的走廊上,坐在休息椅上,叶澜一脸漠然,“她需要在自己的儿子和姐姐之间选择,最后她选择去救儿子,这很正常。”叶澜虽然刚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但是想了想,这不是自己一直所做的事情嘛,为了自己的儿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王海川一脸不可思议,“这不正常,叶澜,正常人不会做这种事,不会在湖边抛尸,也不会保护一个杀人犯。”
王海川的话外音,让叶澜很反感,“你是要给我上品德课吗?”
“我不是你的敌人,叶澜,你不能继续保护殷慕海了。”王海川很受不了叶澜的态度,就像面对敌人一样,满眼仇视。
“妈妈?”房间内忽然传来喊叫声。叶澜连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俊哲,我在这儿,我的宝贝。”她笑着来到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头。
“嗨,俊哲。”王海川也走了进去,与他打招呼。
殷俊哲见到他很开心,连忙揭开被子下床,抱着他,“谢谢你。”
王海川拍了拍他后背,“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殷俊哲松开他,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小红,我的朋友,她说所有人都有一个守护天使,我的守护天使就是你。”
“真的好重的责任,我很高兴你没事,现在我该走了,来吧,上床去。”
殷俊哲点点头,重新爬回了床上。
叶澜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很快她调整好情绪,将殷俊哲的被子盖好,“快点,盖好,你继续睡。”安置好,亲了亲他的额头,与王海川一同走出了病房。
走前,王海川依旧同样的态度,“我们可以为俊祺争取更好的条件,最多两年监禁,在一个有安全监管的监狱里,我也会为你隐瞒陈奎的事,没人能证明是你动了尸体,不能留俊哲一个人,你要确保让俊祺签字。”
王海川在等叶澜回话,但是叶澜望着他许久,忽然走上前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不知道是因为殷俊哲的事还是这一席话,让叶澜情不自禁用一个吻来报答了他。
松开后,叶澜还是原来的话,“我不会让俊祺进监狱,我会跟莉娅谈,我会让她指控慕海,放过我和俊祺,她很聪明,知道怎么做,而且我需要你帮我搞定专方的案情报告,里面的内容要支持这个计划。”
叶澜能告诉他心里想的计划,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他当然只能点点头答应。
望着王海川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叶澜这一刻觉得无比空洞,她从口袋中掏出戒指,缓缓地戴上无名指。
夜晚,街道边的店铺都已关门,而记者们却还在勤勤恳恳的‘干活’。蹲守在谢博舒别墅门外,时刻准备捕捉谢莉娅的一举一动。
街道拐角处,刘景鹏戴着帽子,观察了许久。他在大街小巷四处躲藏了一天,心里纠结万分,当看到新闻上说谢莉娅被找到了,他内心在那一刻说不出的激动,他想立马赶到谢莉娅的面前。
但是医院到处是专员,他根本进不去,于是一直等,终于在傍晚,谢博舒将她带回了家,没有了专员监视,除了楼下的一群记者,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做好准备,扣紧帽子,若无其事地从巷子里走出来,走进了对面的巷子,从房子的后门走了进去。
家里很安静,他也没想惊动家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走向谢莉娅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有微弱的灯光亮着,刘景鹏还是不敢相信谢莉娅就在里面。他推开门,看着床上合衣躺着的谢莉娅,瞬间呆滞了。许久才恢复呼吸,他差一点叫出声来,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
他慢慢走向她床边,谢莉娅没有睡着,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莉娅。”刘景鹏心里激动地想要立刻上前拥抱她,但是他又害怕惊动谢莉娅,他控制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太冲动。
谢莉娅听见熟悉的声音,也有些吃惊,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刘景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