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龚凯一走,贺筠迫不及待打开包,里面是他留给自己的2万元钱与一张小纸条,上头简单写着:“贺筠,我们就此分手吧。不讳言,我并不爱你。我们之间差别太大了,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离开你,不是我父母的意思,完全是我个人所愿。说实话,这一年来我对你好,全冲着你的美貌,对不起。”
这实不亚于晴空一记响雷,贺筠头懵了,视力、听力突然消失。她瘫倒在地,好长时间毫无知觉。没想到,她盼星星、盼月亮,盼来这么一个结果。她想哭,但哭不出;想笑,但没法笑。她就这样傻傻的在床上坐了整天整夜。然后走出校园买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平时她滴酒不沾),回到宿舍无声啜泣。
痛定思痛,很快贺筠平静下来,反思自己一年的感情历程,与龚凯确无真爱可言。不过损失了女性最宝贵的贞操。但龚凯给予她的也够多了,谁也不欠谁。她不断作自我安慰。
如果贺筠能在这次打击中醒悟过来,恢复自我,那就不会有以后更悲惨的故事了。但她已经在大都市物欲、功利的作用下,更加迷失。
此年暑假,贺筠回到皖南老家,休整了一下身心。一些乡村熟人问她:“考进京城念大学了,当然不简单。但将来还会不会分配回来?如今找工作可不容易了,能留在大城市吗?”
父母也告诫她:“你一定要在北京寻个工作,才更能扬眉吐气,光宗耀祖。若是回安徽,我们面子上就不好过了。”贺筠咬咬牙,下定决心:“请大家放心,我有百分之百把握在北京进个好单位,否则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她想,自己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让村人小看自己,不让父母失望,也要气气“上海仔”龚凯。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外地大学生留京向来是“蜀道之难”。每届15%的名额,贺筠在班上20余名同学中总评已排名10位之后,根本没有希望。而不要北京户口,只在北京工作,那是纯粹“打工”,遭乡人嘲笑,她也不愿。唯一的出路在哪?她思考着。对,找个京籍老公,嫁入京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她豁然开朗。凭自己的长相、才干,2年时间都不能在偌大的北京城里找个归宿,那才怪呢!自己还哪里配姓“贺”?
就这样,公元1998年的暑假,贺筠在皖南的老家度假结束后返京,为村人所激将,家人又把这压力施与她,使她铁定一种信念:“嫁个北京人。”这本无可非议,可她是以自己的美色作诱饵,火中取栗,不顾后果。这种并非光明正大的思想使她再次陷入误区,潜生后患,直接导致今天的悔恨不已。
1998年9月贺筠回校,便开始积极、主动、热切地“向外发展”。她先后同1名北京出租车司机、1名着名电脑企业部门经理(已有北京户口)、1名话剧演出经纪人(原籍北京)过从甚密。至于与她有过交往的北京男子,数量更多。人家“愿者上钩”,双方“各取所需”。只要答应她将来让她入户北京,她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那些有钱人自然也供她过着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有一段时间,她经常早出晚归,穿着很性感,手提包中、抽屉里、床上不时可见避孕药、安全套之类。这令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对她很反感,远远躲着她。
她还屡屡向学校内外的北京本地大学生抛绣球、使媚眼。不知底细时,个别男孩倒真被她迷住过一阵。但一旦有人私下道破后,他们仅仅付之一笑,扬长而去,决不回头。这时感觉还浅。
为了留京,为了成为北京媳妇至少是北京“绿卡”持有者,贺筠付出了全部代价——她把整个人都送出去了,包括女性的尊严和躯体。但分析起来,又仅仅是一个北京户口么?从骨子里说,这还是基于她久已酿成的虚荣、近利。
据贺筠所在班级同学后来回忆,从1998年底到1996年6月的半年多里,每逢星期五下午,她腰间的BP机就响个不停。她早早地梳洗打扮,浓妆艳抹,服饰开放,快步走出校园。在离校门不远处,有经常变换的高级进口轿车等着她。她一跨入车门,小车即发动引擎,消失于晚霞中。在市内或市郊某大宾馆、度假村、私人洋房里过了2天周末,尽鱼水之欢、享云雨之情,到星期天晚上她又被送回学校,带着满身的疲惫、喜悦;既有憧憬,又有迷惘;既显得放荡,又无可奈何。
这时知情人都暗暗叹息:曾经一个好端端的质朴、清纯姑娘,如今竟成了这样不要尊严、一味享乐的“豌豆花”式人物。世道究竟怎么啦?
人们把平时生活不检点的女子比作“公共汽车”。而贺筠满腹的心思是成为北京人,所以大家干脆暗中叫她“北京牌公共汽车”。
一个当年连接到男生小纸条都脸红的纯朴女孩,如今竟堕落成了一个人所共妻的风尘女子,并且还是堂堂高等学府的当代女大学生,其中的思想转变过程是怎样的呢?
事后笔者采访了贺筠的大学同班同学、她的舍友也是知己邓燕燕。邓燕燕是亲眼目睹贺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唯一之人。她说,在贺筠后一任男友(即下文的刑晓山)出现之前,她有两次非常大的心理转变阶段,一次是1997年7、8月暑假她留校期间,一次是1998年7、8月暑假龚凯离校去上海后。
前一次是贺筠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观。大都市的华灯闪烁,使她不再满足于当年的小家碧玉模样。她要扫尽全身的土气,变得时髦起来。但她又舍不得放弃自己一贯保持的本色,所以内心有些矛盾。
后一次是她被龚凯的绝情击懵了,根本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失败。她在龚凯身上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感情,甚至贞操。今天爱情已逝,她决心报复男人。
这两次贺筠都有着极大的思想冲突。她辗转反侧,几个晚上睡不着,于是走出宿舍,趴在阳台栏杆上看夜空的月华如水。她有时一个人在校园外的那条偏僻小道上来回逡巡。特别是后面那一次,几天里贺筠都是心神恍惚,还旷了好几天课。
贺筠一贯很内向,心思从不示人,更何况这样复杂的个人隐私。但这两次她都没瞒邓燕燕,她总是把邓燕燕当知心朋友,因为邓燕燕善解人意,脾气好,且愿意为她守口如瓶。
邓燕燕说,前一次她是支持贺筠的。她认为,在穿着、交际、思想观念等方面作些调整,接受一些现代文明的东西,适应大城市的环境,走向一种新的生活,这并没有错。邓燕燕本人也是来自江西农村,她就很快摆脱掉了乡土气息。所以她极力鼓励贺筠胆子大点,课余活动丰富点。她还陪贺筠出去逛商场,买一些较新式的服饰;陪贺筠参加几个交谊舞会。
但是,后一次邓燕燕并不支持贺筠。开始,当她听说龚凯抛弃了自己的好友时,也非常难过、气愤,想尽一切办法安慰贺筠,替贺筠大骂龚凯,甚至扬言要拉着她去上海找他,对他兴师问罪。
后来,当贺筠说要报复世上男人时,邓燕燕不同意。她说:“你靠什么报复男人?你还不是拿你本人当牺牲品。结果受损失的还是你。”
贺筠没有接受她的劝告。她开始堕落,经常同不三不四的男子来往,生活倒是“富足”了,成天出入大宾馆、大酒楼、大商场,有吃有喝有玩,穿得很时髦,存折也膨胀起来。邓燕燕看在眼里,很是伤心。
一天,她俩有过一次争吵。贺筠刚从外面浪荡回来,满脸的惬意与麻木。邓燕燕痛心疾首,一把将她扯到楼顶一个角落,劈头就问:“你现在与妓女有什么区别?”
贺筠先是满不在乎:“我这是在报复男人。我要让他们为我大把大把花钱,我要做给龚凯看看,我可不是一般人。”
邓燕燕说:“报复?出卖自己的肉体乃至尊严,还有什么资格谈报复!你这样做恰好是满足了一小撮贪恋肉欲的社会渣滓。”
贺筠似乎有些委屈:“你知道,我想留京。可谁让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成绩,只有这样。否则我有啥办法?”
邓燕燕说:“留京的渠道很多,犯不了把自个搭进去。”
贺筠大哭起来。
此后贺筠我行我素,邓燕燕也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邓燕燕总结说,贺筠想毕业后呆在北京,这无可厚非。她想吃好点,穿好点,生活富足,这也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她的内心已经蜕变,她已失去美好的本质,这才是最致命的。都是虚荣心在作怪啊!
爱神姗姗来迟,而她已满身沧桑
从1999年9月进入大四以后,毕业分配、落脚何处,即成了莘莘学子提早关注的焦点。贺筠为了准备毕业论文,还有实习、补课(长期放松学习,她的多门功课已开“红灯”,再不抓紧就险些无法拿到学位)等,收敛了好些日子。
她也已经厌倦了走马灯般换情人的生活。虽说有吃有玩,风光十分,但要用自己的灵与肉去作交易,被一个个男人侵占,苦楚有谁知。
另一件苦恼的事在于,同这些老“相好”交谈时贺筠认为,真要跟他们中任何一个过一生,她还不大乐意。这些人还不够“档次”,太俗气了。而被某一大款、大腕、大员包起来,当“二奶”,像笼中金丝鸟一样养着,她更憎恶。但要他们拿出一笔钱,或调用关系,暗渡陈仓,把她的京城户口与优越工作条件解决,并还她以自由之身,他们也不会同意。贺筠颇有些疑惑了。
刑晓山于一次意外相遇中进入了贺筠的视线;其实换句话,说贺筠进入刑晓山的视线更恰当。贺筠清楚记得,那是9月19日,她去王府井大街逛商场,想顺便选购几盘日语名曲原装进口音碟。在公共汽车上,一不小心,她的钱包被小偷扒了。突然一个小伙子揪住小偷的衣服,让他把钱包交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小偷有些恼羞成怒,但只好将钱包还给贺筠,悻悻下车而去。贺筠向这小伙子道谢,他们便认识了。他就是刑晓山,1、82米的高个子,北京土生土长,在离贺筠很远的一所国际知名学府念计算机专业,今年也是大四生,比贺筠小半岁。
刑晓山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孩子,略胖,憨厚,实心眼。他的种种条件都令贺筠心里暗暗一动,但他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刑晓山却很直率、老实。当天分手后,他就call贺筠说他对她相见恨晚。他在公共汽车上观察她很久了,这才能够发现小偷在她的钱包上打主意。他告诉贺筠,他被她的独特气质“刺痛了双眼”。那天贺筠穿得很简单,显得雅致、清秀,在刑晓山眼里简直是一朵高洁的紫罗兰。他倾倒了。
第二天,刑晓山老远自他的学校赶来了。他说他看腻了大城市里过分开放、做作、新潮、千人一面的女郎,他瞧不起她们。他喜欢外地的小家女子,她们传统、质朴、浑金璞玉。贺筠正是这样。他似乎表现得很性急,向贺筠表示了永结秦晋、非她不娶的意思。
没想到,真正的爱情就这样迟迟而来,且一来便迅如闪电。而贺筠又何尝不是爱上他了?他这些优点,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啊!他们马上确定了恋爱关系。贺筠一方面暗暗高兴,多年的梦想指日可成现实;另一方面又惴惴不安:如今的她可不是3年前的她了,“前科”多多,沧桑满身,一旦东窗事发,让刑晓山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她要深深后悔过去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了,祈求上苍别让刑晓山过问自己的历史。
贺筠决定洗尽铅华,返朴归真。她重新与同宿舍姐妹们开始友好相处,并保证让她们看到自己昔日刚进校门时那种朴实、纯真的形象。同时她也天天请她们的客,不吝掏钱,让她们多在刑晓山面前为她美言,千万莫使他了解到她的“劣迹”,叫她干啥都行。姐妹们见她确实想变好,又见这一对都是真心的了,也很愿意成全他俩,愉快答应。
一对青年坠入爱河,浪漫、美好的“两人世界”,良辰易逝。贺筠尽可能保持可爱的本真,更加令刑晓山如获至宝。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但仅止于拥抱、接吻。刑晓山是一个很稳重、厚道的小伙,从未对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的侥幸落空,爱情最终化成泡影,路在何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生命中出现了刑晓山,这是贺筠的大幸还是大不幸?
日历很快便翻到了2000年的5月。刑晓山通过努力,3月就把他与贺筠的工作关系、户籍档案都落实在了中央某大机关。他们准备7月一正式毕业离校,就操办婚事。刑家人都说:“要好好办一下。”贺筠私下不断谢天谢地,为自己有这么样一个理想的归宿。功夫不负有心人。
早在2000年1月1日千禧之交,刑晓山把贺筠带到自己家,见过了全家族人丁。没想到,贺筠见他平时吃穿都很随便,以为是普通市民出身,谁知他竟是高干子弟,爷爷系副部级待遇的老干部,父母也都是正司级领导。但他们都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教养很好。刑家人也都挺喜欢贺筠。刑晓山说:“我见你平时不大打听我的家境,才这会带你过来。你是看好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家境,这让我更爱你。”
正当贺筠满心欢喜,眼前一片阳光,只等着做明日“京城新娘”时,形势却急转直下。而起初她还蒙在鼓里。
5月的一天,刑晓山气冲冲来了。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似乎刚哭过,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也许发生过什么大事。他看着贺筠,双眼像在喷火,但稍纵即逝。贺筠感到蹊跷,却不好问他。她跟着刑晓山,走出学校。
两人来到刑家,走进刑晓山的卧室,坐住。他还是一句话没说,低着头。贺筠想安慰他一下,但不知怎么说,一时手足失措。
突然刑晓山狠狠地把贺筠往床上一甩,粗暴地撕去她的所有内外衣裤、胸罩,疯狂地占有她,动作很凶猛,也不顾贺筠在他身下因疼痛而呻吟、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