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把我带到了一处大厅前面,此大厅非彼大厅,跟刚刚的中央大厅不同,(我原本以为他可以打开门锁)他却将我带到了其后的一座位于邮轮中心的大厅门口,我绝对想不到光鲜亮丽的邮轮里面竟然有一处这样规格的厅房。它看起来破落的就像是被坍塌的山洞压垮了一样,很可怜的维持着一个门面,如果不是邮轮的所有者资金不足,那么就是管理者认为它已经失去了作用,连修葺的意义都没有,连当船上临时雇工的船舱都不够格。铁锈没有致密的组织,所以水和氧气都会穿透铁,但是巨型油轮每一年都会进行几次的重新刷漆,但是从我们面前的这扇门的锈迹判断,它像是已经搁浅在海底里几百年了。
“这是真的吗?”我感叹道。
行周抓住其上的门扣手,两个跟长命锁挂件一样的扣手经这么一抬一放,掉落两块铁皮,掉到了我们脚下的木质地板里面,木制地板的像积木一样凹凸不平的堆叠在一起,有很大的孔隙,孔隙之中塞满了尘土,甚至于长出了草根,直到行周推开门带我走进去,我才发现那些破开木板的根系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大厅被一株几十米高,几十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树占据了,根茎从上至下牢牢的盘在墙壁和地板上,有一些顺着木板的孔隙钻了下去,每一根藤蔓的延伸而下的根茎都像浮游生物的触角一样,柔软,好不费劲的扎进土壤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足够深到,将这个邮轮从底部用破开细小裂缝的方式拆解它。
原来姣姣说的船上有一棵树的传闻是真的,那个关于,这艘邮轮有了一颗枯树,然后成为了所有大型贵重海上拍卖会的集中地的事情是真的,关于这棵树到底有什么秘密,它在整艘船的一个类似于心脏的位置,难不成这艘船其实是活着的?
我在这里七想八想,行周已经不见了,他走到了树后头的一处,这里密布着更多的藤蔓根茎,在半空中俨然形成了一个高密度的小森林景象,树脚旁堆放着几袋黑色泥土,有一袋已经开了封,上面还放着一把铁锹,有一半的泥土已经用掉了,说明有人会来养护这棵树,这后头还是一扇门,将门打开以后,出现了一条走廊。走廊中间的直线上整齐的像沙漠中站立胡杨树一般立着一根又一根的柱子,每一根柱子后左右投射出来两道翅膀一样的微光,在柱子身后打开来,要过去了才会看见其后坐着的像翅膀中央的昆虫躯体一般的玻璃纱窗石灯和里面无风自舞的烛芯上的火苗。
我正想进去,行周把我拦住了,我说,“这地方我今天来过啊,就不久前,怎么还可以通向这里的吗?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拐角的地方啊。”我想起一些过道里面有一些隐藏的房间,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这个房间是藏在其中的一间房间吗?
行周跟我说,“你现在还可以听见救命声吗?”
我说“可以,它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晰,只是今天晚上为什么会一直听见这个声音呢?
行周说,“因为它知道有人来救他了。”
我说“什么?”
然后行周给我解释了整个事情,我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条船上,真的有一条龙。我同行周说了我听说泊港里面关着一条龙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假消息。行周说从龙的气息上来判断,应该是一条灰色螭龙,年纪有点儿大了。我好奇气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说人类身上会剥落一些尘埃之类的皮屑,实际上这是居住在人身上的微生物,这些带有人类基因遗传密码,类似于DNA的的微生物会到处飘落,这些是气息中的一部分,异界之中有一些人能够标记他人的气息,捕猎的野兽一次性不会只捕捉一只猎物,他会给已经得到手的猎物标记上它自己的味道,几次标记后,等到猎物四散逃跑之后,再通过味道搜集它的食物。这有点儿像,但是行周说,他不能标记他人的气息,他只是感受了气息混乱,当迎面来的人身上都带有两种不同的气息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上,也被人标记了信息。
他找到了标记信息的那个人,这个行周没有讲,我猜测标记者给想要标记的人下了不同分量或者说浓度的定位剂,然后行周感觉到了龙的气息。
这条龙来自于异界,但是似乎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很久。而且行周发现,它似乎要在拍卖会上被拍卖掉。行周决定要救它。
我听得云里雾里,“那个跟我们一起住在底舱的人标记人,他标记人为了寻找猎物吗?”行周表示他只是打了一个比方,那个人身上沾染了龙的气息”,他是要找到龙。”
“他没有找到龙,怎么会有龙的气息呢?
“他找到了跟龙有接触的人,得到了龙的气息。行周说,“他现在已经跟踪那个人,得到了准确的通道的位置,他正在前往找龙的路上,很可能现在已经找到龙了。”
“中央大厅里的那条通道,可以直接找到龙,你说你今天走过这样的一条通道,实际上,这条船上有数不清的这样的通道,但是只有一条通道是通向龙的场所的,他就是要跟踪那个跟龙有接触,应该是给龙送粮食货这是拍卖会的拍卖师其中一个人,知道准确的通道地址,而如果同时有两个人带着龙的气息进入两条通道,跟错了的话,就会陷在通道里,可能像你一样从某个地方出来,可能出现在海里,后者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然后永远出不来。所以他花了一点儿时间,我也花了一点儿时间。船上的人很谨慎,而且他们察觉到了有人跟踪并且想要找到龙的事情,今天晚上大部分的夜巡都已经不见了,他们正在追捕他,所以他才会从中央大厅里面走。”
“而且通道的位置似乎被改过几次。”
“而我们面前的,就是全部通道的入口,进去的话,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个通道之中。你看这前面的通道貌似只有一条,但是实际上有数不清的方向,每一个起点和终点之间都是一个小型封闭的空间,从某一点通往龙的场所的是一条,而这里是全部的条数,是起点,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我看了看里面的场景,然后产生了一种看待多面镜子的晕眩感。往后退了一步。行周告诉我,“它跟这颗树,形成了一个结界的关系。”
“那些通道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之中吗?”
“不是异界的空间,也不是多维空间,它里面的每一条,全部存在于人类世界之中,可能在沙漠,湖泊,城市,高楼等等地方之上,是人类卖给异界的人的土地,。它不是存在船上的空间,也不是托生于异界,而是真实存在人类世界的一个信息,两个信息接在一个头上,却向两边延伸。你可以相像,共用了同一个门牌号的两扇门,一扇是真实存在的,一扇却只是一个门面,你打开只能看到一个代表物,它是托生之上。但是它的实体在很远的地方。”
我说“没有人会住在沙漠里。”
行周说“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想这下跟小西说的对上了。如果说户口也能算实打实的货物的话,那么小西说的那批丢失的货就在我的眼前了。难怪这条邮轮被当做高级物品的指定拍卖场所了,原来存在这样的巫术。
行周现在告诉我,他想要去救那一条龙。“那那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应该也是要去救龙。”
“那他为什么不带上你?”
“他不相信我。”行周说,然后很肯定的告诉我,我也不相信他。”
他要进到通道里面去找。他告诉我这一切,他说夜巡那么多,他未必可以应付的来。现在往前走,我们要去找龙。我说“这事情也不关我事什么事啊。而且这声音断断续续的,要是到了你所谓的不存在船上的真实空间里面,那么等下信号不太行,彻底断了我们不就在里头出不来了。”
行周说,“如果这是你的盟友被人囚禁在某处,难道你不去救他吗?
“这只是一条龙,而且是从异界来的。异界的龙,异界的身份。”行周说,“在异界是宗族制度的,龙属于各个宗族都会保护的物种。”
“我说你这个层次也打的太高了。”行周等待我的回答,我说“行吧。应该救。但是你自己去救,那么多夜巡,只要被抓到就会将我们撕裂。”行周说,“我会保护好你,而且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险,你跟我签订了契约,你也跑不掉。”而且,“行周终于打出杀手锏,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听见救命声吗?”
我好奇,我简直好奇死了。
我无奈只能跟行周进去,当我们走过第一个石柱在灯光下回头看,后面全部是一排又一排的石柱,从后打出来的光,像翅膀一样张开。我才发现从每一个角度看去,光影都在石柱后头,除非我们刚刚经过它,我们就好像站在一扇门里,一扇名为“镜子”的门,拥有将所投影的事物倒转过来的能力。行周的手上捏着两团火,它们漂浮在他的手背上,跳跃着,但是不离开一定的范围,不至于让周遭的环境太昏暗。我们一直往前走,从进来开始,我便没有听到那救命声了,眼前的长廊倒真给人一种在沙漠里行走——毫无边际一般,我害怕进入了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封闭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