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小的时候想作一个科学家？”
秦时园打开PPT，封面就是一串职业名。
班级里有几只手举了起来，包括那个抄作业的李奕元同学。
秦时园点了点头：“除了老师、程序员、警察、公务员，大家还知道什么职业呢？”
刚入学的孩子们很活跃，闹闹腾腾说了“医生”“科学家”这些不平凡但耳朵听得生茧的职业。
“人总是渐渐地降低自己的期望，就好像一个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小学的时候希望自己进入NBA叱咤风云，中学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够进入CBA，高中的时候希望能够打CUBA，进了大学，只希望自己能够在院队或者系队里打上主力……
小的时候大家总是想着成为科学家，想着成为金融家，成为医生成为律师，但彼时的你们，所知道的所听闻的，都不过是家长、老师希望你们了解的东西。
这不一定适合你，也许你最终会真的热爱上这份职业，但这样的概率往往很小。有太多的大学生听从自己的父母，去选择专业，到后来觉得无趣就不好好学。最后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他们找不到，和专业不想关的工作更找不到。
包括我现在讲给你们听得，也是我希望你们能懂的，并不是你们感兴趣的。但我所讲的，是一种方法，一种思考方式，而非洗脑式地告诉你们，要去当医生、要去当律师。”
秦时园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毒鸡汤”的感觉，但始终尽量保持着中立的观点，因此听起来并不会让学生们不舒服。
切换到下一页PPT，“选择”“方法”四个大字摆在中间。
看着这四个字秦时园自己也有些恍惚。那个性格温柔的女孩子据说被父母逼着选了师范类专业，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秦时园庆幸自己当初能够顶着父母的压力去选择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专业。
亲戚们都说：“既然对教育感兴趣，为什么不学师范类数学，师范类的英语或者类似的专业呢？”
秦时园一直认为，教育的本质并不是告诉孩子们这是什么，它是怎样的。这可以使他们成为一个很优秀的职员，但成为不了自己人生的主宰。
如果生来就被当作一个好职员去培养，这样未免有些抹杀天性了。也许这个孩子更喜欢自由职业，他喜欢户外探险，她喜欢拍摄生活vlog；也许这个孩子喜欢写作，也许那个孩子喜欢做家务的感觉，想要做一个管家……
说着说着，内容就有些往同学们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有些相悖了，秦时园在里面掺杂了个人情感的同时又尽量保持客观中立，因此听起来颇有说服力，也足以让人感同身受。
半节课下来，学生们虽然也不能真的从这里面学到什么知识，但仿若一片混沌的脑袋里总有了些许可以称之为比较系统的东西。
比如怎样有条理地去思考自己的兴趣。说到兴趣，秦时园认为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如果非要说出来一个他感兴趣的，那就是人。
小学初中的时候，他整个人扑在了自己的小伙伴身上，他总能照顾好自己的一大群朋友，能够和他们一起玩得很好，至于玩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在乎。
在高中的时候，他喜欢那个女孩，他的兴趣就全关于她。画里面是她，听的歌里是她，泡在浴缸里想象的未来也属于她。
到了大学，虽说秦时园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但自己还是渐渐摆脱了日思夜想全是她的问题。他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他到大学附属幼儿园、小学里当志愿者，到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陪孩子们玩耍……
江一帆收拾好学生们昨天做的预习作业，按照“需要面批”、“值得表扬”、“有待改进”三个分类放进文件夹的不同夹层中。
“诶呀，我的这个护手霜效果也不怎么样嘛。”旁边的范云老师，此时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却过得十分精致。范云老师向来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因此范云决定好好和这个不注意保养的小老师讨论一下养生问题。
因为数学老师数量众多，因此被分在了两个办公室里，一个大办公室，一个小办公室。小办公室里一共有四张座位，范云就在江一帆的前面。
“小江老师，”范云转动座椅，伏在了江一帆电脑屏幕的旁边：“你看看，我的手呀年轻的时候没保养好，到现在再怎么保护也没用啦。”
江一帆愣了一下，居然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之后才得出结论道：“范老师，你的手保养的很好呀，和我二十几岁的手都差不多了。”
范云用手敲了敲江一帆的小额头，凌乱的头发没有了几个月之前空气刘海的活泼精致。
“你也知道和你二十几岁的差不多呀，”范云的语气就像是关心自己丫头的母亲：“小江老师你自己也要注意保养呀。你看你的黑眼圈……”
江一帆看向摆在一边好久没动过的小镜子，虽说自己为了假装成熟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但凑近了看黑眼圈和本身比较白皙的皮肤还是有一些对比的，
“嗯，谢谢范老师关心。”江一帆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经两点零五分了。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这节课的内容很多，江一帆需要提前去准备一下，准备完之后正好还可以观察一下班级里的情况。
“我这里有几张刚到的面膜，对消除暗沉肤色很有帮助的，小江老师你本来就漂亮……”范云打开抽屉翻找着，殊不知准备上课的江一帆此时都已经走到楼梯转角处了。
江一帆来到高一3班的时候，秦时园还在讲台上讲得起劲，学生们也在下面嘻嘻哈哈。
江一帆此时此刻仍然以为秦时园此时此刻是作为学生在讲台上发言，但江一帆从窗帘缝隙中粗略地看了一下教室里，似乎并没有另一个老师了。
“这节课的老师是谁？”她不满这节课老师玩忽职守，一节课没上完居然就放下学生们不管了。
整个班级的学生，包括秦时园都愣愣地看着她。
江一帆自认为胜在有理，倘若这一次能够好好利用这个老师的错误，说不准从此以后这节课就是自己的了。
学生们都讨厌老师占课，其实很多时候老师也是没办法的。
因为职业规划这节课时这个学期临时开的，前几天她一直在忙着写教案，就一直没有和各科老师联系一下。江一帆打开手机，翻出了任课老师的联系方式表，输入了电话：188***321
“这节课就由你们自己闹着玩么？”她不是一个喜欢生气的人，但学生们在课堂上嘻嘻哈哈的表现真的很让她担心，江一帆本身脾气温柔，但她自己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在这种时候，她只好把“生气”的面具带上，以图镇住这群熊孩子。
“每天只聊男生，一天到晚没完没了，你说不喜欢相亲，喜欢自然地交往，到底要怎样……”
韩国组合屋顶月光的《恋爱咨询》从讲台上传来，并伴有手机振动的声音。
秦时园不好意思地拿起手机，朝着她的方向：“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