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卧室里空无一人,仅有一只熊侧着身子躺在儿子的单人床上,眼睛望着门口,以至于每一次进屋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对方。“大脑袋”的右手放在鼻子下面的嘴巴上,正好卡在了大鼻子和脖子的夹角处,时刻不停的啃着“熊掌”,另一只手则放在床上。一米八的身高足足的让人觉得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是的,那只熊总在儿子不在的时候补位在那里。
女人向前走了几步,用两只手夹住熊的腋下,将其抱起来。“大脑袋”望着女人,女人望着“大脑袋”,四目对视,它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满脸懵懂的表情。
“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个声音学着“大脑袋”的音调从内心传来。女人先是吓了一跳,又静下来看着那个充满期待的眼神,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女人抱着“大脑袋”,越来越紧,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那是一种对自我的救赎,也是对自我的安慰。
女人轻轻拍打着“大脑袋”的后背,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空气中弥漫着抽泣和哽咽的声音,这个世界就此安静了下来,女人享受着她和一只“熊”的故事。时隔多年,女人从来都没有拿起这只熊好好的看看它。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顾虑,放下了对儿子、对这只熊所有的愤怒,静下心来,看到了这只熊,它原来是如此的可爱,它原来是如此的可以读懂别人的内心。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起……”女人抽泣着说道。
“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了。我以前那么不懂你,现在我开始学着去了解你,去爱护你。”女人继续说道。
“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再次来袭,女人能感受到穿过自己的衣服,和熊的毛发,他们彼此又在一起了。五十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离自己更近。
“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女人像刚才一样听到这句话,却觉得又和刚才不太一样。对,这次不是“大脑袋”的声音。女人抬起头四处张望,看着儿子站在旁边,一下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和上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这次确定声音是从儿子嘴里发出来的。
儿子向前走了几步,女人一把抱住了儿子。两个人、一只熊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我还以为……以为……”女人哽咽着说着。
“妈妈,这不丢人,我们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一个精灵,它一直都在照顾着我们,我们也一直在照顾着它。”
两个人抬起头,彼此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被压扁的“大脑袋”,两个人都笑了。“大脑袋”用委屈的目光似乎在表达“我很疼”。
“看来我们要给它洗个澡了。”女人先开口道。
“它被我们俩‘欺负’成这样。”
沉闷的气氛被欢快的声音打破,女人接着说道:
“儿子,我突然发现,你好会照顾这只熊啊,这是妈妈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
“我是因为很喜欢它,很爱它,才这样的,你不是也很爱我吗?”
“是的,妈妈很爱你,但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没有,没有,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照顾熊照顾的那么好,也是跟你学的啊。”
女人含着泪水听着儿子所说的每一句话。
“儿子,你长大的好快,妈妈都没来得及多看你几眼。”
儿子冲妈妈乐了乐,俩人相视一笑。
“儿子,你长大了,妈妈老了,现在妈妈希望能早点有一个人接我的班来照顾你。”
“这个我会提上日程的,但是我也有我的进度,也请你尊重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