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全黑后,一家人吃罢晚饭就睡觉了,王元忐忑地等着父母出现和自己一样的症状,等了很久,也不见有动静,心里琢磨着怎么让村民相信自己可以治好掳疮,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父母像平常一样起来干活,一点反常也没有,王元纳闷地跟着父亲上地去了。口袋里还揣着那团棉花,这东西用好了能救下全村人的性命,他可大意不得。在地里碰到二狗子,老远俩孩子就够着说话,二狗子道:“元哥儿,你不是得病了吗,这么快好了?”王元道:“可不是,我得掳疮了,一天就好利索了。”王奎赶紧喝住:“瞎说啥,就是伤风了。”二狗子闻言跑过来看,见王元没有变成麻子脸,松了口大气道:“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你得掳疮了。”王元见父亲远了,才拉住二狗子道:“二狗子,信不信我?”二狗子一愣,还是点头道:“有啥不信的,你都杀过人,还做出掌心雷了。”王元道:“不是那个,你信不信我能治掳疮?”二狗子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信,你说啥我都信。”王元感动坏了,道:“那你忍着点。”还没等二狗子反应过来,王元就用麦秆给他胳膊扎了一下,血顿时就出来了,没等二狗子急眼,王元就擦干了流出来的血,用那团棉花堵住,又道:“你回家就会发烧,但别担心,等你好了就再也不害怕掳疮了。”二狗子将信将疑地道:“元哥儿你可别蒙俺,俺家可就俺一个男娃了。”王元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一样吗,你还有个妹子呢,赶紧干活去。”就这样,一天时间,王元活儿没干多少,把胡七三,王六八,李二丫都给上了疫苗。晚上回到家里,出奇地奶奶下厨做饭,一问才知道,母亲头疼下不得地,王元赶紧去看,摸了摸额头,果然发起热来,身上却没有出水泡。草草吃了顿饭,父亲吃了一点就不吃了,王元吃不惯奶奶做的饭,也放下碗去照看母亲。这时樊虎又来了,王奎叫他别进来,两人隔着老远说话,此时掳疮已经在王家村蔓延了,五家都有人得掳疮,王奎叹气道:“我家元儿也得了,像是那玩意,不过很快就好了,我屋里头地也热起来了。”王元跑出来叫道:“樊叔,我能治掳疮。”王奎一脚就踢了过去,“瞎说啥咧,回去睡觉去。”王元委屈道:“我真能,只要往身上割个口子,把好了的人的血清抹一点就没事了。”此语一出,王奎汗立马就下来了,上去就踢王元,王元赶紧跑到堂屋转到奶奶怀里。王奎紧跟进来,指着王元骂道:“你给我擦胳膊的棉花哪来的?你娘是不是也用棉花擦过?”王元见事情败露,只好如实说了,这次连奶奶也不管了,被王奎狠狠地揍了一顿,王奎还想让他跪祖宗排位,奶奶终于看不下去了,抢过孙子,先在屁股上拍两巴掌,又数落儿子,最后叹气道:“生死都是一家人,你们真要有个好歹,老婆子就跟你们一起上路,活着也是遭罪。”说着眼泪落了下来。王元大喊道:“爹,我真能治,我一直跟刘老先生学习医术,这方法就是刘老先生告诉我的。”王奎闻言顿住,王元赶紧又加码:“我自己用这法试过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王奎出去把在院门口张望的樊虎叫进来,让王元把他的话又说一遍,樊虎也是将信将疑,王元小心地躲到奶奶身后道:“今天娘亲不也发烧了吗。”王奎眼睛顿时立了起来,吓得王元直叫奶奶。
今天早上起来得很晚,父亲也发了烧,母亲烧是退了,但身上没力气,奶奶起来要做饭,被王元拦下了,王元自己烧了一锅热腾腾地蛋花汤,和了浠浠一碗面,做了十几张锅贴,这东西在后世山东叫做煎饼,卷上葱,那个香唉。先给母亲盛一碗汤,里面的姜很多,正适合发汗,又给父亲一个卷饼,里面葱都是葱白,狠辣的那种。一家人虽然愁苦,但吃到这么香的东西还是不自觉地多吃了些。吃过饭后,父亲也有了力气,起身套上驴车去地里了,母亲也身子轻快了好多,起身干起了家务活,王元见母亲无恙,也跟着父亲跑去地里了。王元坐在车上小心地问:“爹,你还难受不?”王奎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王元继续吹捧道:“还是爹厉害,我和娘亲都发烧了一天才好。”王奎回头恶狠狠瞪了王元一眼,王元嬉皮笑脸地继续道:“爹,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儿啊,难道咱们干看着村里死人吗?”王奎这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样就能治好掳疮,那可是瘟神在索命,命不够硬就只能等死了。”又叹了口气道:“别在外人身上琢磨,真要闹出人命来咱家可赔不起。”王元哭丧着脸道:“晚了,二狗子、胡七三和王六八都被我下了疫苗了。”王奎没听懂疫苗,但也知道儿子肯定对他们做了同样的事,顿时气得跳下车,挥起鞭子就打王元,王元一溜烟往家里跑了,后面还回荡着父亲地咆哮:“我打死你给惹事生非地兔崽子!”
王元这么急躁也是无奈,他必须赶紧把这个方法试验成熟,晚一天就会多死不少人,奶奶可是说过,这玩意一死就是一家一家,甚至一个村子死绝,即使他被藏进深山也难幸免,何况自己的父母还在里面。王元没有回家,直接跑到樊虎家里,樊虎收麦子去了,二狗子在炕上躺着,樊虎婆娘见王元进来,赶紧喊:“侄儿别进来,二狗子发热呢。”王元道:“没事儿,我不怕。”说着就闯了进来,院里的大狗见着是王元,兴奋地往他身上扑,王元推开大狗进了屋,见二狗子身上也起了几个水泡,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王元松了口气,又想到此时正是收集血清的好机会,于是赶紧到厨房拿了麦秆把脓包刺破,把脓水挤出去,又在背柜里找了床干净被子,弄了点棉花出来放在伤口上吸血清,吸饱之后,招呼樊婶过来,不由分说抓住樊婶的胳膊就扎了一下,樊虎屋里地顿时大叫要打王元,王元赶紧好言安慰,顺势用棉那花按在婶的伤处。樊虎屋里地见伤口不大,打小孩子也没了风度,就赌气地不理他了。
王元又跑去隔壁的李贵家,召唤两声,二丫从家里跑出来,道:“元哥儿莫进来,我爹得了掳疮了。”王元心里咯噔一下,忙进了屋,只见前两天还好好的李贵正迷迷糊糊躺在炕上,脸上都是水泡,王元看得脸上都起了鸡皮,忙道:“快,婶,把针给我,我要给你们种疫苗,要不你们都要变成贵叔这样。”李家老太太叹气道:“元哥儿啊,你就不该来,你一来,你也要得了,二丫怎么不拦着点啊。”王元道:“三奶奶别怕,我能把你们都救了,婶,大姐快拿针来。”李贵婆娘眼睛通红,坐在那里只一个劲地哭,还是二丫把针递给王元,王元拿到针,先刺破二丫的胳膊,把二狗子身上的脓水敷在上面,二丫疼地哭了起来,王元也管不了了,拍拍二丫地后背,又拉过老太太地手,老太太早就任命了,也不说话,王元两下弄完,又去扎婶子,最后给三岁多的幺弟也扎了一下,弄完后,王元道:“你家还没吃饭吧,我去做点东西,现在能不能活命就看老天了,死也别饿着肚子上路。”想了一下又道:“这法子不是万能的,就看是掳疮快还是疫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