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吃了一惊,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莫非王屋山出了问题?然后又想到:洛阳那些人漏了马脚?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匆匆离了作坊去迎接名义上的师傅。还没走到铁矿就见到几百人浩浩荡荡向着这里行来。白发皓首的妙真子坐在肩辇之上,白眉白须,手持拂尘,宽大的道袍随风飘荡,真如神仙一般。王元却不自禁想到了周星星的《苏乞儿》里也有这么一段,然后就想到了背景音乐《男儿当自强》,忍不住哼唱起来。
只等到队伍到了近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当家的,可算是见到你了!”王元回神定睛一看,却是黄杏红着眼叫自己。王元心里咯噔一下,黄杏性子懒散,随遇而安,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莫非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时妙真子的肩辇也到了跟前,王元正要行礼,妙真子却抢先一步从一人高的辇车上跳下来,扶住王元笑道:“小神仙莫要多礼,老道此来唐突,小神仙莫怪才好。”王元不知什么意思,老道名义上还是自己师傅,怎么这般客气?还有这老道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身手?问题太多,只好行了半礼,口中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道长远来辛苦!”妙真子捻须微笑道:“老道身子骨还算硬朗,倒是小神仙清减许多,莫非有什么心事?请,咱们边走边聊。”伸手前引,动作潇洒。
王元正要迈步引路,胳膊却被拉住,黄杏满脸哀容地道:“大当家的,你一定要把剖腹去病的法子教给我啊!”王元这才注意到黄杏这家伙也跑回来了,此时的黄杏却是与以往大不一样,甚至不如做难民的时候,此时的黄杏眼窝深陷,骨瘦如柴,一副油尽灯枯的架势,要不是听声音还有七八分像,王元险些认不出来了。被这个骷髅般的家伙下了一跳,王元赶紧抽开手臂,仔细看了眼前之人才诧异道:“黄杏,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黄杏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大当家的,我没事儿。”又对妙真子道:“仙长,剖腹去病就是我们大当家的做的,俺学艺不精,您那些问题还是问他吧。”
妙真子微微颔首,道:“不急,我们回驻地再说。”王元也道:“师傅快上辇,咱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当下妙真子上辇,王元骑马,黄杏那个样子自然也是走不动,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
王元还是担心黄杏,当初身边没人,只好把王屋山交给了穆开山和黄杏,毕竟冯四与陶旭二人新归附不久,穆开山虽然可靠但年龄太小,全指望黄杏挑起大梁,现在他却成了这副样子,怎能不担心。妙真子看出王元所忧,靠在辇上悠悠道:“小神仙不在之时,老道枯坐无事就到山中各处走了一走,不得不惊叹小神仙之手笔,如此大灾之年山中百姓竟无一人饿死,虽寒冬时节,百姓也各有忙碌,老道观之比农忙时也不差多少。冯、陶二人也不负众望,如今山中已无匪患。穆开平、穆开山两兄弟也是有本事的,下冶与愚公寨两处治理得很好……”
王元听了心下稍安,又回头看看黄杏,那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黄杏躺在担架上不好意思地笑笑。妙真子又道:“黄郎中与徐道长几人每日行医济世,本是好事,却不知如何就闹将起来……”
随着妙真子的诉说,王元总算是知道黄杏何以至此了。
原来黄杏自认没有办事治政只能,索性就当一个人形图章,给年仅十六的穆开山做扩音器,时间一长办事的人就都找穆开山了,他正好继续他的半吊子郎中工作。自打上次给王元打下手救了马武后,黄杏自认学到了,于是悲剧就发生了。一天,有个与马武类似病症的山民正好被黄杏与徐老道碰到,徐老道几个郎中看过后都束手无策,黄杏大着胆子上阵,只是这急性阑尾炎即使在后世也要早治,更何况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时候,得上了几乎就是个死。要说黄杏的运气也不算差,病人还没有穿孔,但他只看过一次,哪里就那么容易学会。折腾了半天,后半夜病人还是死了,收尸时,村民们见到尸体被剖腹顿时就不干了,黄杏等人被打出了村子。本来这样也就算了,黄杏毕竟是代理县尉,可偏偏黄杏就迷上给人开刀了,王屋山新定,各种论罪当死之人还是很多的,黄杏竟打起了他们的主意,结果可想而知,山中现在人人提黄杏黄扒皮无不色变。
王元听了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且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思想,单是活体剖腹,还是在卫生条件不达标,麻醉药不够强的条件下去做这样的手术就很恐怖了不是吗?王元想象那画面:一个被划开肚子的人嘴里大叫着“我的肠子!”而黄杏面目狰狞,脏兮兮的手上满是猩红,还在那人肚子里翻弄五颜六色的肠子!呕!
黄杏讪讪道:“其实那次都成功了,那人是被自己吓死的。”王元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起以后还是要发展外科手术,便回头对黄杏道:“你当时洗手了没有?我用的那种‘青霉素’你有没有?”妙真子本来也恶心着呢,听王元这样问也好奇起来,支楞着耳朵听着。黄杏道:“当时事急,不过手我还是洗了的,我那时看你把手用皂角水洗了很久,还用刷子刷,自然是不敢马虎,只是麻药当时不多,那人也可能是疼死的。”王元与妙真子双双打了个寒颤。抬着黄杏的俩脚夫更加小心了,这主儿可是惹不得的,得罪了说不得哪天自己就会享受著名酷刑“抽肠”的待遇了。
到了地头,王元把自己住的红砖大瓦房让给妙真子,又吩咐人去弄些软和的吃食,毕竟是老人家了,虽然有人抬着也很是疲倦,被安置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王元又去作坊做了回木工,有了沈廉,八牛弩复制起来也不是很难,材料作坊里都齐备,按照沈廉说的做出样子来就好了。傍晚时分,一架简陋的八牛弩就做好了,还试射了两次,按沈廉的说法,除了没有漆,这就是真正的八牛弩了。王元打量这架与勒勒车差不多大的纯木质远程杀伤性武器,怎么说呢,首先要肯定古人的智慧,杠杆原理虽然是老外提出来的,但再给这架八牛弩上弦的步奏就是用的这个原理,然后是机关,发射机括虽不如后世的火器那样弯一下手指就可以,但也很精巧,用一把锤子砸一下就可以了。但作为穿越众,王元要是不能改进就太说不过去了,首先就是体积,支架之所以庞大就是因为要有两根到三根固定的杠杆,这完全可以用滑轮来代替,其次就是机动性,这般大的东西居然没有加几个轮子,这绝对是不应该,原先是限于没有结实的轴承和轮子,但王元有啊,虽然还没有研究出滚珠,但用铁皮包裹木料,再上点润滑油不比单纯的木头结实吗?润滑油没有?笑话,虽然没有很多,但石油这东西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王元自然不会放过,太平县城里的那点石油早就进了王元的库房。再有就是支架,既然都按上了轮子和滑轮,那再换一换箭矢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把石油浇到箭矢上做火箭的傻事王元干不出来,但把手榴弹当箭矢丢出去他不香吗?提高一下硝石的配比,做出个摔炮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