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们的行为很野蛮,但在他们看来却很正常,辛辛苦苦打赢了,自然要斩尽杀绝,尤其是老弱,还可以节约些粮食,女人容貌尚可的可以留下来发泄欲望,还可以繁衍,一切都是这么有理有据。所以当王元歇斯底里地质问的时候,这些山贼都一副“难道不是这样吗”的表情。
剩下的三百人有二百多是女人,还有三十多给各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大的也只有七岁,其余人都被屠杀了,甚至有些还是在王元已经下令之后被处决的,对此王元没有说什么,自然有樊战的督战队执法。处理了十多个不停号令的山贼后,王元的维信才被正视,接下来清点全寨,这么大的一个寨子清点起来也是件麻烦事,剩下的女人又都是些围着灶台转的,只有一个寨主夫人还略微知道些,带着众人来到山寨的地窖里,从里面找到了大批金银器具甚至还有大户人家用的屏风玉器,在王元眼里,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只要烧制几块玻璃就能得到比这些多的多的金银。好在地窖里还关着五个人,让王元十分赶兴趣,这五个人是山上的道士,被关在这里已经三年多了,事后才知道,张黑脸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埋在山上的财宝,三年来使用了各种手段,但五个人却怎么都不肯说,张黑脸也是个有耐心的,就这样关着他们。
王元放出五人,亲自给他们治伤,但他们实在是太虚弱了,刚一出地窖,心气一松就死了一个,剩下的四人也都皮肤惨白,瘦骨嶙峋,猛一看上去就仿佛恶鬼一般。王元没有急着给他们食物,只给他们喝了些盐糖水,也没有问话,吩咐几个喽啰照看好,便不再过问。寨主夫人又带着众人来到山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堡道:“那就是张黑脸的堡子,已经种了一半了,这些天官府疯了一样的剿匪,连小一些的村子都没有放过,所以他们都不敢下山了。”王元点头,一开始他就想不通,这么一个大贼窝,不可能只靠抢掠来维持生活,这样就说得过去了。王元又把三个山贼头目叫来,这次作战中,这三个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是很勇敢的。王元先夸奖了他们的英勇表现,然后又对他们不听号令的行为提出批评,接着道:“我来这里是带着你们走出大山,过上锅里有饭,菜里有肉,被窝里有婆娘的好日子的,对与以往的不愉快,我也就不说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青红帮的香主,回去告诉弟兄们,让战死者的亲眷来这里拿抚恤,我不能让弟兄们白死,但是要发现有人冒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稳定了山贼之后,王元就进了伤兵营,整整两天才出来。这次伤亡十分严重,除了箭伤外,多数都是被石块砸得骨折,两天下来,王元与黄杏截下来的肢体数不胜数,整座山寨都飘荡着血腥味。由于麻药用光了,不少人都是被六七个壮汉按住,硬生生锯下了肢体,惨叫声让自诩冷血的樊战都避之不及。
两天之后,山寨恢复了安静,王元为死难者与重伤不治者建了墓地,并举行了葬礼,一排排督战队老兵神色严肃地恭敬站立两旁,死者家属们举着哭丧棒站立在最前面,后面是三个新建营的山贼,张黑脸的人头被放在坟前的条案上,除了他的人头,还有猪头、羊头,凑足了三牲祭礼,王元咏颂屈原的《招魂》道:“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五谷不生,丛菅是食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之后,樊战喝道:”全体立正!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默哀……起!“
这样的葬礼是大家所不熟悉的,没有摔瓦罐,没有孝子叩头,没有酒宴答谢,甚至连黄纸都没有一张,只有严肃与庄重,只有悲痛与黄花。好奇的大有人在,私下里问老战士,老战士用看土包子的眼神骄傲地道:”因为他们是烈士,以后要随着大当家的步入天国的,怎么能与凡人一般!“大家都是活不下去进山落草的,自然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于是不懂装懂的人们相互传说,王元的名声也渐渐被神话,”难怪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能耐,原来是神仙下凡!“”听到大当家在坟前说的话了吗?那是给亡灵招魂,以后这些人都会化作厉鬼,有十万厉鬼大当家就要挑战十殿阎罗,抢来生死簿把咱们的名字都划去!“
而王元的本意只是想潜移默化地消除两地人的隔阂,有一句话叫做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王元就是借助生死事来团结当地人,没想到这个效果过了头,自己反而被神话了。
当前正是播种秋粮的季节,王元自然不敢耽误农时,稳定了山寨后,王元就把四个山寨所能控制的平地都分派了人手种地,樊战的五百精锐负责巡视,种地的人除了农具外也背着弓箭或长矛,随时准备战斗,这对于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王元还安排了十几个哨岗,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眺望,一经发现状况就用简单的旗语传讯。妇女也被组织起来参加劳作,除了留下二十几个做饭的,所有人的劳动力都被压榨了出来,在如此高效的生产条件下,新的根据地很快就大变了模样。
与此同时,济源府的贵族们正在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迎接从北方来的尊贵客人杨再兴,他不仅带来了难得一见的阿剌吉,还有一件珍贵的琉璃佛塔,更要紧的是,杨再兴还有一个鞑靼县尊兄弟,而且鞑靼语说得十分通顺,这让贵族们都有一种感觉,这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商人与自己是同类人。短短几天的相处下来,杨再兴已经成功融入了贵族当中,带来的烧刀子还没有售完,杨再兴就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各个贵族家里了。在听闻王屋山匪患猖獗时,杨再兴出主意道:”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容易,早年大汗之所以能打下这么大的疆域,凭的是什么?“一说起这个,鞑靼人十分骄傲,七嘴八舌地说起忽必烈的丰功伟绩,最后都求同感地望向杨再兴,杨再兴多聪明,原封不动地把他们的话重复一遍,又道:”其实我们要那片地方是干什么的?我是商人,说的可能不对,但我认为,还是就是为了钱吗,如果有人能把那里的赋税收上来,管他打成什么样子,众位说是不是这个理?“一个有文化的鞑子道:”杨老弟说的不错,大汗早年也想杀光汉人,耶律宰相就说,汉人杀不得,一个汉人从生到死可以交十六贯的税,耶律大人高明啊,哪像现在的阿和马,简直就是个白痴。“杨再兴顺势道:”说的就是,我们只要他们的钱,管他们自己打生打死,我有一个朋友生意做的很大,我这里的阿剌吉和药材都是他照顾的,如果各位大人有意,我就把这事儿跟他说说,他正愁没有地方种植药材,据说王屋山的药材得天独厚,价格很贵,我想他会感兴趣的。“那个鞑子道:”可是那里山贼也多,连我们放牧都不愿意靠近,如果让他去不是害他吗!“杨再兴朝着这个鞑子竖起大拇指,为他义气点赞,然后吹嘘道:”我的这个朋友生意做的很大,家里的家丁就不下五百,各个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虽然不能与鞑靼好汉相比,但马下的功夫都是一顶一的,要不是自己生意太多,早就开镖局了……“
鞑子们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全都大醉而归。杨再兴也再没提这件事情,就像忘了一般,直到临走才随意的问了济源知州一句,知州看来也想了这个问题,当下毫不犹豫的道:”王屋县是下县,只有三百户,只要能交足三百户的赋税,还能在这里建个酒坊,本知州十分愿意。“杨再兴哈哈大笑着道:”老哥实在是好算计,我一定会把老哥的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