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战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了上来,走出没多远的樊虎、穆广胜也都回头望来。王元扶住累得气喘吁吁地樊战忙问何事。樊战喘了半天没有说出来,同来的黑子道:“县里,县里进来一伙反贼,见村子就抢,已经抢了三个村子了,牛壮士派人来报,让大当家快点拿主意。”听到不是打上山来,王元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樊战道:“牛犇说了,这伙反贼超过千人之多,而且还有不少武器,千户所汉军都败下阵来,让你小心行事。”王元点头,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心下盘算一番道:“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武器和干粮,马上回共和寨。”看了眼还在烧着的炼钢炉,对穆广胜道:“穆叔留下来,小于十五岁的留下来把这炉钢炼好。”穆广胜赶紧道:“我不用留,让我三儿子留下就好,他才十五,学的比我还强。”王元点头道:“也好,穆开山留下,其余人出发!”
时近黄昏,一百五十多人全副武装出了黑山,路上王元与樊虎等谋划了许多,佛晓十分,终于到了山寨,山寨里的人也都被惊动起来,王元没时间休息,吩咐二丫做足干粮,又找老孙头查看鞋袜的储备,又看了看粮仓,然后集合人马,讲出了这次的计划。
王元道:“现在外面贼寇犯境,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挑战,实话告诉你们,对方有一千人,甚至还不止,我们要做什么?我认为,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他们没有去打鞑子,而是欺负像你们这样的老百姓,这样的事情我们是不做的,所以我们与他们不是同类,要视他们为寇仇,那么镇压他们的鞑子官府就是我们同道了吗?也不是,他们同样欺压我们,也是我们的寇仇!”樊虎点头,穆广胜想了想道:“那都是寇仇,就让他们打好了,我们急急忙忙出来做什么?”他的话让不少人都附和出声。王元摇头道:“我们出来,也有我们的目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也可以说是混水摸鱼,我们这次出去,见到贼寇,我们就说是入伙的,见到汉军,我们就是乡勇,找到机会我们就杀他个利落,不留手尾。最重要就是,我们现在有地,有粮,但是没有人啊!这次我们要多弄些人来,大家干活也很辛苦,多些人也多些帮手不是?”这话一出,众人情绪激动,纷纷叫好,这些日子可是把他们累得不轻啊。
二丫道:“元哥儿,对面又是千户所,又是千人以上的贼寇,我们这些人加一起还不到四百,能行吗?”王元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扫视了一眼全场,被看到的人有的激动,有的移开目光,还有人咧嘴傻笑。二丫见王元不回答,以为是说错了话,扰乱了军心,紧咬住嘴唇,眼泪都流了下来。王元看了一圈才发现,赶紧下去把二丫拉进怀里,用粗糙的大手给二丫擦眼泪,二丫一下子眼泪更多了,扑进王元怀里大哭起来。下面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坏笑者有之,闭眼扭脸者有之,欣慰者有之,更有羡慕嫉妒恨的,那是杜憨,这家伙白长那么大,被新娶的婆娘管得死死的,平时摸一下手都挨揍。王元就那样自然地抱住二丫,继续对众人道:“对,我们人少,所以不要蛮干,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活着回到山寨,不要让新娶的婆娘伤心。”说着又拍了拍二丫的后背,顺势宣誓一下主权。又道:“但不蛮干不等于怯懦,出去之后行军法,但凡不听号令,畏敌不前者杀无赦,同时,如果有人战死,家人一律享受堂主待遇,骨灰撒入功德林,名字刻进永生牌,绝不让英雄没了归处!”这句说完,不少人纷纷叫好,自从上次拿李县尉祭奠之后,王元就把那片长满柏树的墓地定为功德林,非有大功绩者不入,又把林边的一面大理石定为永生牌,刻下死者名字,由于大家对王元的迷信,都认为这是王元在这里布置了机关,可以让灵魂驻留甚至飞升进入天国,尤其是穆广胜等人,更是把那里当做圣地。
出战的人还是三个营,分别由樊虎、穆广胜、王元带领,只是人数不尽相同,樊虎带着原先樊战的第一营还有后来加入的流民,一共八十多人;穆广胜算是初战,只带着自己的乡亲和这几个月处得要好的几个,只有三十多人;王元带领的是胡奇山、王强等心腹训练出来的少年,还有与杜憨长期建房子烧砖的一伙人,共七十多。为了指挥更灵活,王元分别让几个心腹各领十几人,依照擅长的兵器进行了分组,樊虎也同样让儿子带一半人。二丫的活计也不轻松,所有男战力出山,安全就都交给了二丫,好在进山只有一条路好走,二丫只要用好留下来的旧武器和一百多颗掌心雷就万事大吉了。
休息一天后,拿上新做的长矛和弓箭,套上两架驴车,推着独轮车,近二百人的队伍就出山了。
路上没有见到大股的人马,直到快接近牛家庄时,才迎来牛犇带着的县衙人马和庄户,甚至杨再兴也在其中,被地痞流氓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很有黑道教父的意思。见面后,牛犇道:“现在贼寇已经被杀散了,但这样更难对付了,而且南面还不知有多少伙贼寇,据说一个叫赵福通的自号八王爷,很是厉害,要杀进大都,已经打到许昌了,城里的老爷们也把自家的人派了出去,他们都骑马,跟咱们走不到一起,元哥儿可有什么想法没有?”王元心中也是大骇,貌似这是忽必烈晚期了都,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造反?
其实这也是鞑子历史太乱,不是资深的历史学博士谁也不爱看鞑子的历史,作者就很头疼,名字不好记也就算了,连重大事件与国政都一团乱麻。王元自然就更不知道这时正是江南大起义的一年,有资料可查的就有四百多次起义,涉及的地方更是远不只是江南,同时,忽必烈还在向南方安南等地侵略,可以说整个亚洲都在打仗,西北的察合台汗海都也没有彻底消停,还在窥探和林。要是知道如此背景,估计王元脑袋一热就会揭竿而起,也正是因为他不了解这些历史,所以才小心谨慎,不至于被早早地扫出局。
王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主要目的是掠夺资源和保护百姓,其次是练兵。杨再兴很认可王元的想法,又道:“据说镇守河南的亲王爱育黎拔力八达也派出了不少汉军,那些人比这些反贼也差不了多少,战力也强,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王元点头,又看了看双方带来的人马,对二人问道:“这些人靠得住吗?”牛犇笑道:“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自从收拾了李扒皮后,现在县里那些胥吏都老老实实的,色目人都被我留在了县衙,无碍的。”杨再兴也道:“放心,我的这些兄弟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自从收拾了两个鞑子小崽子后,都认我做大哥。”
在饮下一碗壮行酒后,一只属于王元的乡勇踏上了剿匪的道路。牛犇从县尊那里弄来五十架牛车,使得队伍轻松了不少,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牛犇夸下海口,要用人头与物资把这些大车都装满。
看到被糟蹋的村子,良田,四处可见的赤裸尸体,王元眼里一阵刺痛,这那里是一个王朝,分明就是民不聊生的乱世,自己要尽快乘乱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