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时,牛车也回到了牛家庄,几个孩子大呼小叫地跑进门去了,牛二年纪大些,帮着卸车,王元手里也提了属于自己的半斤精盐和面碱。
吃过晚饭,王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粗盐提纯法告诉牛员外。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王元对牛员外也了解不少,这是一位很仗义的财主,早些年为了一庄人的性命只身去鞑子军营哀求,舍了全部家当换回被抓的庄户,之后带领族人结庄自保,开荒剿匪打下这一番家业,可以说是当地声望极高的豪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正好也快到了收麦的时候,王元先让父亲请一旬假回家务农。
回到家后,王元费了好半天口舌说服父亲并指使着父亲用凉水把粗盐融化,又用提布过滤,把沙石过滤干净,最后把溶解液倒入锅中煮,直到析出盐粒。最后制出了八斤多的精盐,而且此精盐比盐铺老掌柜给王元的成色还要好。王元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吃过合口的饭菜,主要原因就是没有调味品,尤其是盐,人们为了追求口感,不得不用醋布甚至白矾来调味,可想而知那是什么味道,。直到看见锅中的盐粒,王奎一家的心才放了下来,继而就是难以置信,王奎喃喃道:“十斤粗盐百文钱,一斤精盐一两,我花百文钱买下了八斤精盐?”王元却没有得意,冷冷地道:“这是祸不是福,除非我们能找到可信的人,否则破家之期不远矣。”王奎与妻子甚至祖母闻言都打了个寒颤,一家人商量到深夜。第二天,王奎去找了村中猎户樊虎与李贵,这二人与王奎都连着亲,而且都当过兵,手上沾过人命,几人密谋了一天,不得要领,还是王元提议用牛家的关系,把进料和销售交给牛家,自己只负责提纯,毕竟自己这些人没有官身也没有资本不好做事。
回到牛家庄,父子二人来到牛员外的住处。摒退左右后,王奎道:“东家,小儿今日与在下说了一个发财的法子,在下苦于没有成本和人脉,自己经营不来,故而来与东家合计。”王元听得直翻白眼,明明是双方合作的事,到了父亲嘴里就成求人了,无奈自己太小,只能让父亲出面。
牛员外也是知道王元虽小却奇思妙想不绝,自己儿子与其说是和王奎学不如说是和王元学习。当下好奇地看着王元道:“贤侄有何发财之法,快快说来,要是可行,大伯定会给你介绍个好媳妇,哈哈哈!”王元撇撇嘴道:“牛伯伯勿要取笑小侄,小侄说的法子虽然能挣钱,但伯伯要是操作不当也有杀身破家之大祸。”牛员外脸色略变道:“是何营生?”王奎道:“小儿说他可以把粗盐变成精盐。”牛员外一惊,看着王元两眼放光道:“当真?”王元以不符合年龄的口气道:“粗盐与精盐只是所含杂质多少不同,而价格却相差甚远,以我观之,粗盐每十斤可提取精盐八斤斤不止,所耗不过柴薪与人工,净利润何止十倍,只是暴利与风险并存,鞑子对盐引控制颇严,伯伯可能弄到盐引?”牛员外想了一下到道:“盐引虽不好弄,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提纯之法……”王元截断道:“伯伯到时候自会知晓,此法虽好,却也是破家招祸之途,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村也就我父子和两位叔叔参与,等生产时伯父自然要派得力之人监察,而且生意可以少赚钱,不可以招摇。”牛员外被说得心痒痒,但也知道此事真如王元所言是破家招祸之途,难为一个五岁小儿居然思维如此敏锐。牛员外道:“嗯,奎老弟有一个好儿子,那什么时候可以让老夫看看着提纯之法?”
王元道:“粗盐提纯很简单,但为了安全和节约成本,还是不要在这里做,王家村地处偏远,柴薪成本也低,还是放在那里放心,牛伯伯要想看也容易。”牛员外郑重对王奎道:“王老弟有一个好儿子,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王奎赶紧恭敬地道:“不敢当,小儿顽劣,坏主意倒是不少。”王元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状,等着牛员外下文,牛员外沉吟一会儿道:“这样吧,改日我亲自去一趟王家村,与另外两位也见一面。”
牛员外看了王元带回来的样品,与自家买的精盐比较一番,几乎一模一样,王元道:“其实提纯还可以更彻底,但为了不然官府发现端倪,我没有那样做,而且为了方便,咱们最好还是弄到盐引为好。”牛员外道:“盐引没问题,现在北面正在打仗,只要向北边送些麦子就可以在盐运司卖盐引了。”王元点头道:“牛伯伯要多卖一些才好,日后盐引一定会难买。”牛员外本还想卖个百斤盐引先应付,听王元这么说也就决定拿出点家底多买一些。
过了几天,牛员外去了一趟王家村,与樊虎、李贵加上王奎商议一番,最后在王元的撺掇下牛员外以一千两白银入股,占八成股份,并负责购盐与销售及官面上的保护,王家占一成,樊虎与李贵两人占一成。不日牛员外就买回了盐引,同时买到的还有五百斤粗盐。粗盐被直接送到了王家村,那里自然有樊虎和李贵提纯,然后由牛家大公子贩卖给南面县里的贵人。王元也渐渐知道鞑子虽然野蛮,却很重视商业,由于政权初建,各地山贼土匪不绝,忽必烈建立政权,完成统一后,就马上与中原封建地主以及胡商高利贷资本相提携,建立封建地主商人政权,以适应宋朝以来已经高度发展的社会经济,又利用政权来保证重商政策的实施,招谕番商来华,并在贸易过程中对他们加以保护和优待。商人必须于村店设立巡防弓手去处止宿,其间若有失盗,勒令本处巡防弓手立限根捉,商人所损失的财物,令当地人按价赔偿,并颁发拘雇商船商车的禁令,以防止权势者对商人的侵害。商贾可以佩虎符、乘驿马,凡西域商贾皆不当杂泛差役,官给饮食,遣兵防卫。有了官府的保障,牛员外的商队很快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