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对杀了鞑子这事儿始终还是不放心,不得不去县城探探风向,同时寨里也做好了抵抗的准备,另外,收拢了这么多的流民与土匪,开支一下子曾了一倍还多,他要采购大批货物。
这次不必绕路拼杀,六个人拉着盖天王处弄来的小毛驴车不出半日间就到了牛家庄。牛员外不在家,老夫人听说是王元来了很是高兴地把人接进客厅叙话,老人家十分好客,尤其是孙儿的好友来家更是有说说不完的话,从老妇人口中得知牛员外最近很忙,吃住都在县里,牛犇也不出门了,各家都忙着收麦,还要防着四处掠食的流民乞丐。王元脸一红,他虽然不是流民乞丐,却是地地道道的山贼土匪,说道这里王元便问道:“牛伯伯不是在县里当差吗,自家的庄子怎么也要照顾周全啊。”老太太叹气道:“哪能照顾的过来,老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那些流民也都是可怜人,偷些粮食也就罢了,最怕那些据成气候的,抢到人家里去了都,徐三家就遭了难,作孽吆。”王元故意问:“这么乱,县老爷也不管管?”老太太道:“都是他们造的孽,还管呢,县里就剩下那么几个衙役,派出去还不让山上的土匪吃喽,你大伯就是忙着这事儿呢。”
陪老太太聊了半日,天全黑了牛员外才回来,王元刚刚见过,牛犇也进来了,敞着怀,提着枪,一见到王元来了,牛犇很是高兴,朝父亲问候一句就拉着王元问东问西,自从上次一别,两人已经三月不见,早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樊战几个和牛犇也是熟识的,一帮大小伙子离了客厅去到牛犇的东厢房聊起来。当得知王元已经成了土匪头子,还杀了不少土匪时,牛犇兴奋极了,一个劲打听细节,大有上山入伙的意愿。王元也从他这儿了解不少消息,刚才牛犇那副样子就是去守庄子去了,自打鞑兵过境后,牛家庄就没太平过,一开始有乞讨的庄里人还能接济点,但架不住流民越来越多,后来干脆就是抢了,在伤了几个人之后,牛员外加高了围墙,组织了乡勇驱赶流民,但守得了庄子守不住地,油菜被祸害得不轻,夏收时候更是死了人。说到这里牛犇又兴奋起来,道:“还好有元哥儿给我的掌心雷,那天足足有四五十个人来抢麦子,我只带了八个人,你猜怎么着,就一颗雷下去,那些家伙都懵了,被我杀了好几个,剩下的都跑没影了。”
几人聊得正热乎,堂屋里传来牛家三妹的声音,晚饭准备好了,上桌落座,牛家虽然不是耕读传家,但依旧保留着女子不上席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由于王元的到来,牛家特意多做了俩菜,牛犇吃得热火朝天,但在王元等人眼里这些就很平常了,这几天他们在山上吃羊肉,吃狗肉,肚子里的油水可是足得很。沉默地吃完一餐,收拾完了桌子后,牛员外把王元叫道后堂,一语双关道:“最近匪患猖獗,你们胆子可不小啊。”王元嘿嘿笑道:“我们人少,又没什么财物,不碍事。”牛员外继续道:“你可要小心了,这两天南面县里有土匪打劫了县尊家的牧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据说是一伙叫盖天王的土匪做的,已经被清缴了,但县尊大怒,借了许昌的汉军来剿匪,那里估计要成白地了,不管如何,你终究于我家有恩,我不能让你出了事,不然日后王老弟回来我就没脸见他了。”王元听牛员外的话松了口气,赶紧追问细节,牛员外道:“那伙土匪行事狠辣,没留下一个活口,还是辨认尸体才确定了是他们做的,南面县尊立时就派家人四下寻找,土匪虽然被绞杀了,但东西却早就进了他们的肚子。”王元心里清楚他们不可能找到盖天王了,疑惑道:“那县尊办案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那伙土匪也是傻,就不会远远的跑开吗。”牛员外摇头道:“哪有什么雷厉风行,反正事情是流民干的,只要杀光流民自然就报仇了,只不过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的贵族家里,他就要被上面处罚,幸好是他自家出事,随便找些村子和流民杀了顶罪就可以对上面交代了,不光能用村民财物弥补损失,还能博得个处事果断的印象。”王元听了背心发寒,这鞑子的处世哲学还真是霸道。
听闻牛员外提及王奎,王元心忧道:“伯父可有家父消息?”牛员外摇头道:“没有,不过听说南面的头陀军都被逼入大山里了,想来战事也快结束了。”
王元眼珠一转道:“被逼入大山,那鞑子——嗯嗯——那骑兵岂不是没用武之地了?”牛员外嗤笑道:“你还真以为贵人们会亲自动手?真正打仗的都是汉军和乡勇,转进大山里没了周转补给,饿也饿死他们。”王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等朝廷大军凯旋时不会还走孟津吧?”牛员外听了叹气道:“那谁能说的准,朝廷三番五次说客军过境不得骚扰地方,但谁又会听呢,现在河北大地遍地饿殍,山贼土匪横行,县尊好不容易答应免去今年税赋,但杂派和练勇却要比每年都高得多。”王元点头道:“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今年土匪横行,当差的确实要辛苦些。”牛员外怒道:“李县尉的练勇就一百多人,又要站班又要巡街,县城外的事情根本就管不过来,乡绅只能结寨自保,还要给练勇银钱,岂有此理!”王元知道,这事儿上牛员外也是不甘心的,微一思量,便道:“县尊何不多雇些地痞游手,这样也可以为李县尉减轻些压力。”牛员外道:“县尊是蒙古人,能想着免了一年赋税就是仁义了,再说,李县尉也不能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