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头行动,过了好一会儿,杜憨拉着散发着恶臭的死尸回来了,其中就包括那几个流民,他们是活活饿死的。王元与樊战几个也把战利品收拢完了,还把爆炸的痕迹清理了一番,帮着杜憨把死尸推到地上,四散摆开,又把战利品堆到车上,实际也没多少,要不是有几只羊被误杀,还有两条大狗被杜憨打死,盐和武器加起来都铺不满车底,两个帐篷被当成了垫车布,木制骨架全都当放火的燃料了。
又回到山寨,已经有六七车装满了粮食,鞑子的勒勒车真不是盖的,一车装十几麻袋都装得下,但王元还是考虑到没有轴承,让大家按照一车八袋装,即使这样十八架车还是没有装满,盖天王山寨的驴车就用来坐伤员了。贪得无厌的杨再兴把山寨里完整的木桶和碗筷都要装上去,被王元给阻止了,最后又放了一把火烧了山寨。直忙活到了天色见亮,众人才心满意足地上路,王元犹自不放心地留在队伍最后查看痕迹,车辙的印记是没法消除掉,但好在这里是大路,有车辙应该不是问题,关键是不要漏掉粮食下来,不然官府一路就能查到他们山寨去了。
回去的路有了这些牲畜大车,走起来迅速不少,不出一个时辰就追上了赶羊的杨再兴几个,还有被留在后面没有参加战斗的流民们,自然也有盖天王手下的人,王元一伙儿做了这么大的买卖,让他们很是震惊,有聪明些的连忙帮着赶羊推车,希望能入伙。王元想了一下,也觉得这年头吃人也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自己太过较真了些,于是对这些人宣布道:“我不反对你们入伙,但你们的罪行要受到处罚,不然惨死在你们口中的人不会答应,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青红帮罪徒,樊战,你直接管理这些人,现在,你们跟在车队后面捡麦粒,捡到的都是你们的,不然你们将一无所有。”就这样,二十多个被绑了一夜的人被松绑,活动下手腕后就趴在地上找起麦粒,谁都没想到这个罪徒营日后为青红帮建立正规武装打下了根基。
毕竟是杀了鞑子,王元很是担心,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但步伐却是没有停下来,几个心疼牲畜的在路过一个小河沟时把拉车的牲畜换了,又把吃力的羊抱上车,即使这样,到了后来还是有羊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至于早饭,也没时间弄热食吃了,一人发一张饼子就着凉水就算完事,罪徒们这两天就是这样度过了。
还好天公作美,今天是个大阴天,收麦时节渴望阴天的估计也只有他们了。八点左右,他们终于到了葛家庄,庄里现在只有那些女人,王元带着这些人回来把女人们吓得逃了出去。直到确认是王元一伙回来才出来相见,有了食物补充,这些女人终于有些人样了。王元让她们给众人做饭,又安排罪徒给马和牛直接喂了麦子,王元甚至还在麦子里加入了一把精盐,休息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开始装车,葛家庄的粮食比盖天王山寨里的要少一些,在每车上又加了两袋之后,独轮车也排上了用场,罪徒们没有人权,被樊战几个用长矛抽打着推车前进。虽然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但这炎炎夏日虽是阴天也分外的热,陆续有人和羊中暑晕倒,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一路疾行,到了王家村时,已经是午后两三点了,天阴得如墨斗一般,不用人催促,所有人齐上,把粮食背到了村里几家像样些的房子里。刚刚背完粮食,大风夹着雨滴就落了下来,众人还在忙着把牲畜往空房子里赶,突然就大雨倾盆,把没来得及进屋的人淋成了落汤鸡。但没有人躲雨,依旧忙着各自的事情,樊虎与杨再兴冒雨跑去查看放粮食的地方是否漏雨。罪徒们自然更不敢闲着,跟着忙前忙后,将漏雨的地方补上,又把淋了水的麦子分到各个关牲口的房子里。
不过这一场雨也让王元松了口大气,这样一来,官府就更难找到自己了,但也要小心,因为据牛员外所知,鞑子官府办事是不讲证据的,一般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把附近能找到的村寨土匪统统抓来抵命,财产陪给受害的贵族就好。吩咐女人们烧水给淋雨的人喝,王元也躺下来休息了,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睡过,仗着年轻身体好,但此时却也脚步虚浮,吩咐一路坐在车上休息的李凌和杜憨照看着,自己一头栽倒在炕上睡了。
第二天王元醒来,天色早以大亮,满屋飘着浓郁的肉香,这才想起昨天还有那么多的死羊没处理,这时杜憨的声音响起:“大当家的,你可算醒了,快来尝尝着羊汤,这可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的肉了。”王元一骨碌爬起来,先是出去看了看,雨后的太阳分外炽烈,地上已经恢复了干爽,只有园子里的凹处还有积水,王元问杜憨道:“樊叔他们去哪里了?”杜憨一边盛肉一边道:“他们早上就把羊赶出去了,估计现在要到寨里了,你先来吃吧。”王元洗了把脸坐到锅边开始吃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起东西来自然是狼吞虎咽,杜憨显然是吃过了,在一边给王元盛汤,边说道:“杨二哥在外面处理痕迹呢,还别说,这羊真是埋汰东西,走到哪里拉到哪里,光村子里的羊粪就清理了一上午,杨二哥说了,让你不要担心,他们会一路清理到葛家庄,即使鞑子有狗也不怕。”王元点头,暗道杨再兴办事果然细心。吃完了饭,几个女人也过来了,帮着清理了碗筷,锅里的肉都捞出来放在炭火里烤成肉干,这样就能多放些时间了。肉汤也没浪费,被做成了疙瘩汤,等人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王元出去转了一圈,看看外面还遗漏了什么,正自走着,就听到进山的道上传来人声,看时,却是被留在寨里的二丫带人过来了,人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裹,离得远看不清,王元赶紧迎上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她们背来的是面口袋。二丫笑着扑进王元怀里,叽叽喳喳地讲述自己这几天的功劳,原来回到山寨后二丫觉得往山上运麦子实在是不划算,做成面饼又难吃得紧,于是便带着留在寨里的所有人纺线织布做了这些面口袋,不光这些,还让跟着一起上山的流民做了十来架独轮车。王元如同小时候一样对着二丫竖起了大拇指,更让二丫得意非常,李凌等人也跑了出来,李凌直奔五丫,兄妹俩抱在一起就大哭了起来,尤其是见到李凌包起来的半边脸,五丫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众人赶紧好言安抚,然后一行人就进了村,众人歇息一阵,吃些刚做好的疙瘩汤后,便在院里铺上席子,把麦子倒在上面晾晒,为磨面做准备。过了一会儿,杨再兴与樊战也带着十多个人回来了,众人见面都很高兴,杨再兴来到王元身边道:“放心,一场大雨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了,咱们最要紧的还是把粮食送回山寨,另外,你的那个掌心雷也要多备一些,怕就怕官府全境剿匪。”王元点头,现在事情只能做这么多了,如果真要和官兵碰上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也能应对过第一波的进攻,然后大不了另起炉灶就好。
之后的几天所有人都忙着往寨里运粮,罪徒营更是主力,不光要运粮,还要建设粮仓,好在有了样板,新的粮仓建起来并不困难。王元在王家村口的大槐树上设一个哨岗,由樊战几个轮流拿望远镜放哨,但鞑子朝廷的效率貌似不高,这么多天都没见到有看到有人出没。
直到把所有粮食甚至麦麸都运到了山寨之后,村头的岗哨也撤了,但稳妥起见,王元每天还要爬到西山顶上看一阵,王元又让樊虎带着猎人向深山里探索,罪徒营在樊战与杜憨的监视下建设新的砖房,杨再兴要平出大片空地晾晒新麦,老郎中最近生意火爆,新来的流民与土匪们有一半人都要喝汤药,黄杏在抢收和打劫中的表现平平,但辨识草药的功夫还不赖,只能苦逼地继续进山采药。二丫的事业有了新加入的十几个女人,正如火如荼地开展,每天除了王元分配的任务外,做鞋、织布、制衣都进入了正轨,还用到了王元教给她的流水生产法,效率大大提升。老孙头也终于可以开工做靴子了,一层软木加千层底做底,各种动物皮子做为鞋帮,麻布做鞋面,还根据王元的设计制作了串鞋带的口,如此一来,除了用料略微有些差异,其他方面都如后世一般无二。为了配合新鞋,也是为了节约布料,二丫还做出了配套的袜子。
王元又烧了几炉玻璃,让董平做出各种样式,又将仅剩的十几个掌心雷分给樊虎与杨再兴两人,便带着樊战几个又出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