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已经十三天了,这些日子来又是爬山又是建房,在伙食上王元毫不吝啬,终于这一天没有一点余粮了,好在洪水冲下来的东西不少,暂时还不需要为食物发愁,晚间王元正在给孩子们讲成语故事,突然听到屋后响起打斗呼和声,众人忙跑出去看,刚一出门就见到樊战和胡奇山拉扯着一人过来,后面几乎所有人都跟了来。那被拉扯之人头上满是癞疮,头发稀疏,正是与杨再兴一起入伙的癞头陀陈五。陈五一见杨再兴就哭天抢地起来:“杨二哥救我啊,这俩小子不拿咱当兄弟,要杀人啊!”
自打上山至今,杨再兴一伙可以说早就散了,本来就是半路认识的,有了能吃饱饭的地方自然就融入进来,但他这么一说,王元还真不好以大当家的身份说话了。杨再兴也很恼怒,喝到:“闭嘴,大当家的在这里,有事找大当家的说!”樊战把陈五往地上一摔道:“元哥儿,这狗日的要祸害李五丫,让我和七三抓了个正着,还想跑。”杨再兴一听怒了,上去一把揪住陈五后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可有此事?”王元也心里忽悠一下,李五丫现在才十二岁,要是有个好歹……想到这里王元忙问:“五丫没事吧?”他早就防备着这些外乡光棍保暖思**,但大家居住的都这么近,别说强暴,就是放个响屁所有人都能听到,还特意吩咐樊战几个平时多注意点女眷,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樊战大大咧咧地道:“没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王元这才放心些。
陈五被杨再兴揪住还在哀告:“杨二哥你可要帮我啊,我可没少替你冲锋陷阵啊。”杨再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我问你可有欺负女人?”陈五嘴硬道:“没有,我啥也没干,是这两个小子,他们上来就把我一顿打。”胡奇山怒道:“放屁,刚才我就见你鬼鬼祟祟躲在女茅厕那里,五丫刚出来就被你捂住嘴拖进树林里了,你要干啥?”陈五抵赖道:“没有的事儿!”
正掰扯不清,李凌怒气冲冲地跑来,举起长矛就要杀陈五,吓得陈五赶紧躲在杨再兴后面,王元喝道:“住手,李凌,去把你妹妹带来。”胡奇山抱住李凌,把他长矛夺了下来,樊虎按住李凌道:“去吧,把五丫带来作证。”李凌不动,只是怒视着陈五。二丫的声音传来:“五丫来了。”众人回头,就见二丫和樊胡氏拉着哭成泪人的李五丫来了。王元上前迎住李五丫,见她小脸上还有青色的指痕呢,强压住怒气叫了杨再兴过来,让杨再兴看清楚。杨再兴看了后道:“大当家的,癞头陀怎么办还是您拿主意,我听您的。”陈五见事情抵赖不过,干脆抱着王元大腿撒泼打滚道:“大当家的饶命啊,就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当家的放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您!”王元一脚把他踢开,李凌被樊虎按住不能动,嘴里咒骂不止。
杨再兴冲上去与樊战一起按住陈五,张青几个也上去帮忙,杜憨拿起李凌掉到地上的长矛对王元道:“大当家的,干脆让我给他狗日的来个透心凉算了。”王元走到陈五面前蹲下身冷冷道:“你认罪?”陈五把头往地上猛嗑:“我认,我有罪,我以后……”王元大声道:“认罪就好,咱们一起拜过上天的,起誓要互爱互助,同甘共苦,既然你认罪,那我就要行使我首领之权,来啊!”众人齐声道:“在!”王元指着陈五一字一顿道:“将这背誓忘义,欺凌弱小的罪人绑到树上,乱箭射死!”“好!”众人齐声叫好,推搡着陈五就走。王元不知道他们会把陈五拖去哪里,也不想去看,看着一帮人走远,王元回头见还有几个没去的,除了老妇人就只有老孙头和老郎中了。王元坐到老郎中身边,老郎中道:“小子,怎么想起来用箭射死的?”王元道:“没怎么想,就是想让更多的人染上点血,让无畏的人能敬畏生命,让懦弱的人长点胆气,毕竟我们已经落草了,就不能当自己还是守着几亩地的农民。”
富足的生活很容易让人堕落,但王元没有想到堕落会来得这么快。在解决了吃住之后,本来很融洽的大集体生活就渐渐变了味。王元想着不能让这些人散漫下去,后世的大锅饭也是吃不得的。
王元在一个雨天把所有人聚齐,先是提出给山寨命名,这里只有他一个读书的,起名字的事就落在他一人身上了,王元也没谦虚,直接把这里命名为共和寨,表面说是取共同创造和平盛世的意思,实际是怀念后世的祖国。帮会倒是现成的,就叫青红帮,设立几个堂口,既然是落草,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王元提出我们既然是落草就少不得要与人拼杀冲突,能上沙场拼杀的单独组成一个堂口,叫忠义,直接由大当家领导,杨再兴与樊虎作为左右护法,这个大家也没有意见,樊战,杜憨等纷纷嚷着加入这个堂口。接下来王元就把这一部分人的待遇说了出来,这些人只听王元节制,不必劳作,有肉先吃,有酒先喝。这一条让大家惊讶不已,但王元也给了解释,这些人是要保护大家的,他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就必须冲在前面保护大家,这一点也被通过了,所以新成立的堂口忠义堂加入了几乎所有男性。接下来是青木堂,刘老郎中还在神游就被按了个堂主,手下也只有黄杏一人。给二丫被按了个净水堂堂主,不理会小丫头的反对,王元继续拿着名单往下念。
老孙头几个身体残疾的人虽然有些惶惶然,但如今寄人篱下,尤其是老孙头,他是王家的上门女婿,从来都不受重视,如今更是儿女死绝,就剩下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听王元与众人说得高兴,心中憋闷不已,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残腿。突然听王元叫道:“孙伯伯!”老孙头还在发懵,旁边的刘老郎中推了他一把,高声道:“在这儿呢。”老孙头疑惑地向王元望去,不知道他叫自己这个废人做什么。
王元道:“我小时候听如海兄说过您家的鞋都是您做的。”说到这里,就有不少人窃笑了,在这时代,做针线的都是女子,只有上门女婿才会被主家糟蹋到自己做鞋的地步。王元却没理众人和老孙头的表情,继续道:“你做厚土堂堂主,做鞋和甲具可以吧?”老孙头听完一愣,自己没听错吧,自己一个废人居然做了堂主,虽然干的活还是上不得牌面,但却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看中,面对众人各色的眼光,老孙头激动的脸色涨红,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然老泪纵横。刘老郎中毕竟见过世面,扶着老孙头道:“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给句话啊。”老孙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声,当时也顾不得在小辈面前失了体统,茫茫叫道:“中,都中!”王元见老孙头答应了,又给其他人安排具体事物,这些老弱都被王元安排了具体事物,连老眼昏花的老婶子都给安排了个催更的活计,就是规定时间休息和起床。
建好了堂口之后,王元马上把自己的忠义堂做了布置,王元道:“我们是山寨的主力,吃着最好的饭菜,就要担负起建设山寨的活计,别的堂口人可以加入我们忠义堂,但忠义堂的人要出去,第一是死,第二是残!”撂下一句狠话后,王元继续道:“最近有兄弟们吃饱了饭就想些有的没的,我不反对大家想女人,但要打寨中女人的主意就要讲策略,谁要是敢霸王硬上弓,别怪我王元翻脸无情。”又道:“我们现在欠缺的还太多,大家吃鱼都吃腻了吧,粮食已经没有了,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还有到了冬天山中寒冷,咱不能一直住山洞啊,我想着给大家建些砖房,最好能一家一间,以后你们成了亲也好有地方敦伦啊。”连消带打说了一番,然后安排樊虎与杨再兴两位护法分别带队,樊虎打猎,杨再兴造桥,王元自己带着一些力大的烧砖。众人都盼着砖房赶紧建好,自己好有房子,再勾搭个妹子敦伦。王元选的地方是向阳的一片树林,树木高大,地势平坦,锯下来的树干正好用来建房搭桥。
王元小时候在县里也见过砖窑,只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砖窑根本不入他的眼,而且他还想着直接烧制出玻璃,住了十几年低矮潮湿的茅草房,可算有机会自己折腾了,必须要一步到位。于是跟他一起的几个可就倒了霉,被指使的团团转,连杜憨都叫苦不迭。在别人都睡觉的时候,王元还在规划图样,计算用料。
忙了七八天,砖窑终于建好了,本来见过砖窑也就一天建三天晒,之所以用了这么多天是因为王元建了个看似与砖窑毫无关系的东西——水车,而且是不能灌溉只能转的那种怪异水车,水车伸出一根长长的带齿轮的固定轴,可以连在砖窑的风箱上,除了王元那些伙伴,其余人都很不理解王元费这么大劲弄这个水车的目的。直到第一炉砖坯进炉,人们才意识到这东西的不凡,但很可惜,第一炉砖被烧废了,原因不用别人说,王元拿起被烧得粉末一样的砖就知道了,火——大了!
但这不影响王元的威名,杜憨就很佩服地伸出大拇指道:“这风箱配上水车比毛驴子拉的都欢!”王元再接再厉,终于在烧坏了三炉后调整好了水车的功率,烧出的砖终于能用了。这么一来杜憨就笑不出来了,他负责制作砖坯,王元烧得快,他就跟不上了,还是王元用水车做了个自动搅拌器出来才让他堪堪跟上了节奏。
烧了三天砖后,毛坯还是供不上了,王元清理出窑膛,又换了炉箅子,把晒干的白河沙放到里面烧,这回用得却是猛火,烧了两个时辰,砖窑都发红了才终于见液体缓缓流出,王元赶紧拿铁锹搅拌,要不然里面全是气泡,直到感觉搅拌没有了阻塞感,王元才丢开铁锹。再把玻璃液倾倒在平整的石板上,用石仗幹开,这样就得到了最原始的玻璃板。王元手里还没有玻璃刀,只好趁着玻璃还没有彻底成型赶紧把边角割下来,放回玻璃液里继续融化。这样做出了三块一米见方的三块大玻璃之后,王元第一炉河沙也用完了。回头看看做出的玻璃板,王元摇了摇头,与后世的根本没法比,不光有密密麻麻的小气泡,还薄厚不均,透明度也不够,还隐隐泛着淡绿色。又烧了三炉玻璃,质量略微有些提升,但还是没有办法杜绝气泡的产生。但这已经足够了,从第一块玻璃被制作出来,所有人就都放弃了手里的活计跑来看热闹,村里人表现还好些,毕竟王元的神奇他们见识得多了,杨再兴这些人却是被彻底震撼到了,就差把王元供起来了。其实这时已经有了玻璃,只是没有人想着把玻璃做成这样,毕竟这时的玻璃还属于富人独有的奢侈品。
王元做了多次尝试后终于使玻璃里的气泡减少到最低,接着就是另一个方向,那就是利用模具做出玻璃碗和杯,迁徙之后这些日常小物件都成了紧缺物资,现在吃饭都还要分成两班倒,王元受不得这种苦,何况也不卫生,还有就是望远镜了,这可是穿越众最爱拿出来显摆的物事了。于是在众人崇拜的注视下,王元笨拙地制作起了玻璃器皿,在制作了上百个四不像的玻璃碗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跟着杜憨做砖坯的董平放下手里的活计,很客气地对王元道:“大当家的,要不我试试?”这一试就试出了水平,对比王元的作品,董平更像是老手艺人。王元好奇地问董平以前干什么的,董平腼腆道:“以前就种地了。”王元惊为天人,立即就许给他一个琉璃堂堂主。
王元忙着烧砖和玻璃,其他人也都忙得很,王元把众人的工作分得很细,确保每个人都不会闲着。有了分工后,樊虎每天带着五个身手不错的手下进山,挖陷阱,下套,围猎,撒网,着实收获不小,短时间食物不成问题。杨再兴的木桥是最先完工的,两座桥都建的很高,跨度也很大,这是怕洪水冲下来大树把大桥毁了。完成这项工程后,杨再兴的队伍也加入到了建房的队伍当中,给杜憨这些早一步学会砌砖的家伙当小工。王元没有费劲巴力地烧制水泥,因为那样实在是太费时间,这里的黄泥加茅草足够建出坚固的房子了。
老孙头的干劲是最足的,王元教给他制作高筒靴子的法子,这几天他就看住了樊虎,野猪皮,鹿皮,豪猪皮都是他的,甚至还打起了老鼠皮的主意,虽然鞋还没有做出符合王元要求的,但材料却是足足的,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穿上合脚的靴子。黄杏也不好过,现在可是三伏天,不少人都中暑了,老郎中手里的解暑药物不够,黄杏只好跟着樊虎上山采药,本来瘦弱的身板倒是练出了些肌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