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见到了王元,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道:“在下大石岭杨再兴,不知对面是王元小英雄吗?”王元让樊虎等放下弓箭,上前道:“杨大哥前来所谓何事?”杨再兴见对方放下弓箭,大着胆子又上前几步道:“那日一会小英雄,在下十分佩服,所以特意找来请小英雄入伙,兄弟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不知小英雄意下如何。”
王元问道:“既然是入伙,不知是我们入你们的伙,还是你们入我们的伙?”杨再兴道:“自然是入小英雄的伙,只要能给兄弟们几顿饱饭,兄弟们什么都愿意做。”王元道:“吃不吃得饱要看你们听不听话,但至少我不能让兄弟们饿死就是。”村里搜出不少东西,加上野菜应该能挺一阵子,关键是有了这些劳力进山也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闻听此言,杨再兴向后面招手道:“都过来,拜见大首领。”后面那些土匪三三两两地上前来,跪倒叩头,其中一个大骨架的汉子及不情愿地不肯过来,杨再兴立时怒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拳脚,那汉子委委屈屈地跪下了,却不叩头,眼睛喷火地直视王元。王元也认出他来,这就是那天率先上前的憨货,王元指着他问杨再兴:“这是何人?”杨再兴赶紧赔笑道:“这是个傻子,叫杜憨,小英雄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人虽混,但到了拼命时候却是条好汉。”
王元点头,又道:”我不是大首领。“指着樊虎道:”这位才是大首领。“樊虎赶紧摇头道:”元哥儿还是你来吧,我做不来的。“杨再兴见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道:”王小英雄不必过谦,从上次交手就可以看出小英雄胆识谋略皆是不凡,能追随小英雄也是我和兄弟们的荣幸。“又对樊虎道:”想来大哥也是村里难得的好汉,委屈大哥做个二首领可好?“王元赶紧道:”樊叔是我长辈,做二首领却是委屈了,而且村里辈分实在复杂,不好分派,就由樊叔做个护法,也好协调大家。“杨再兴自然没意见,杜憨憋着气又插不上嘴,这时怒道:”那我二哥做什么?“王元对杜憨道:“你们老大都认了我做首领,你要不服自可离去,看你骨骼奇大,饭量定然不小,没有你我们还可以多吃几口饭,你说呢?”那杜憨也没傻透了,闻言脸上发烧,却还嘴硬道:“那日你们人多,要是单挑你不是我的对手!”王元笑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欺负我们六个半大小子,还有脸说我们人多,你要不服咱们就文斗一场,我赢了你以后就听我的,你赢了你便做首领可好?”杜憨想了想道:“怎么个文斗法,我赢了也不做首领,让我二哥做就行。”杨再兴在一边直瞪眼,杜憨也不看,只等王元说怎么个文斗法。
王元深知这种一根肠子的家伙要折服他就要在他的强项上打败他,由于特意锻炼身体,王元的力气虽然还比不上能开七石重弓的樊虎,但平辈里连樊战都不是自己对手,于是道:“很简单,我们扳手腕!”杜憨一听果然大喜,跳起来道:“你可不要反悔!”杨再兴也道:“大当家的慎言,这憨货力气大得很。”王元摇头道:“既然是大当家的,说话就要算数,咱们现在就比过。”说完找了一处大石,伸出右手,杜憨老实不客气地蹲到对面,双手一握就较上了劲,双方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二人的手。王元一上手就感到这汉子果然有膀子力气,但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要是让他吃饱了饭,自己还真是有可能输。僵持了一会儿后,王元见杜憨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便知他没了力气,但自己也不急着赢他,就那样竖着僵持,他要等杜憨自己认输。杜憨又使了两次劲还是扳不过,抬头却见王元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顿时泄气了,把手一甩道:“我输了。”然后跪下连叩三个响头道:“杜憨见过首领。”王元起身拉起杜憨道:“不错,要是吃饱了我赢你也难,是条汉子。”杜憨有了台阶下,猛点头道:“那是,我在村里还没遇到对手呢。”
王元丢开他,对众人道:“杨二哥做二首领应该没有人反对吧?那兄弟们进来休息一下吧。”又对二丫道:“二丫去弄些热粥来给新来的兄弟垫垫肚子。”二丫撅着嘴拉了两个妇人去了,村民们都有些不乐意,只有樊虎等少数人知道其中的利害。
王元与樊虎拉住杨再兴继续商议,杜憨和那些土匪被安排在另一桌,二狗子和胡奇山陪着。杨再兴把自己这伙人的底细说了,原来他老家在鹤壁大石岭,后来拉民夫时与杜憨一起被抓,老婆孩子都散了,后来路过县城时他二人伙同一些民夫逃跑,不少人都被追上,他们命大逃了出来,就在四下乡村里偷盗乞讨,后来找了些受苦人入伙,每日里游荡找食,见到有些财物的便化身土匪,直到遇见王元几个,没想到一帮半大小子居然这般厉害,尤其是两个火药瓶更是让杨再兴损失惨重,料想王元是个人物,吃不上饭的土匪们想到王元说自己住在王家村,就留心打听,终于找到了王元。等土匪们吃完,王元就要带着他们上路,杨再兴提议道:”既然我们进山落草就要齐心协力,不如就在此地立誓定约,也好去了众人隔阂。“王元从后世来,并不重誓言,但杨再兴既然提出来也不失为一个加强两边凝聚力的好方法。于是一排香案摆开,所有人统一誓词祝道:”从今而后,相约同生,扶老携幼,不敢厌弃,有食同吃,有衣同袍,互爱互助,守望与共,不离不弃,违此誓言,人神共弃!“然后刺破中指,滴血入井,再舀水来众人喝了。
简陋的仪式过后,明显感觉到了气氛融洽了许多,这就是所谓的形式决定内容吧。樊虎开始招呼众人进山,他在前面引路,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日头最足,但有了新加入的劳力,即使是瞎了双眼的老李婆子都有人背着走,王元与樊战几个背着被子弓箭,还要推着独轮车,走起来也不轻松,好在樊虎是老猎户指引的路很平坦,偶尔有些沟堑众人一起搭手也没费太大的力气。
走了一个下午,到了太阳落山时,樊虎把众人带到一处自然形成的山洞,其实也不算是山洞,洞口开阔,里面也就三五米深,用来避雨可以,住人就难说了,好在他们带了不少的御寒之物,夜里倒也不难过。
女人们走了半日都累得动不了,王元便要男人去拾柴搭灶,路上虽然收获不多,但也能让粥里有些肉末,王元把泡了水的高粱米倒出来半袋子下到四口锅里,赶路是体力活,他可不想让大家伙儿饿着肚子。锅开之后又把大家采来的野菜丢进去,开水一烫,就成了一锅汤,最后放入些精盐,就可以出锅了。
这一顿吃得大家伙儿十分满意,每个人都挺起了肚皮。晚上樊虎点起了艾草,靠在洞口给大家守夜,王元也没有睡踏实,他依旧不信任杨再兴一伙,一手握着掌心雷,一手抓着火链子迟迟不肯入睡。直到三更天,樊虎把樊战喊起来守夜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众人才渐渐起来,众人没有吃早饭,直接就要上路。这时洞里传来五丫的惊叫,接着是李凌的嘶吼,众人跑去看,原来是老李婆子不知何时已经死了,身子都僵直了。正是赶路要紧时候,王元只得让杜憨与几个有劲的浅浅挖了个坑把老人埋了,又在上面盖上石板,希望尸体不要被野兽刨出来。李凌与李五丫跪下来感谢众人大恩,又趴在奶奶坟前哭了一回就被众人拉走了。王元看着心里难受不已,但乱世又有什么办法,只有人活着才能感知,死对于老人来说也许还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