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村,首先迎接他们的是樊虎家的大狗旺财,接着村民都迎了出来,见到王元推回来两车东西都面露喜色,樊虎迫不及待地问外面情形如何,看得出张罗这么多人的吃食让他压力很大。王元叹气道:“外面饿殍遍地,土匪横行,我们都是一路拼杀才回来的。”樊虎见王元几人都面带疲惫之态,还有三个外人,便道:“不急这一时,先回家休息一晚,明日再说不迟。”王元点头道:“如此甚好。”众星捧月般把王元一行人送到王元家中,王元见众人都面有菜色,便打开湿透的米口袋,狠狠地舀出一盆高粱米让妇人们去做些热粥,剩下的倒在炕上晾着。又把油布口袋包着的盐打开检查,万幸精盐无恙,重新找了干净的袋子装了,拿出一把交给二丫嘱咐她放粥里。樊虎让人拿了两床被子过来,安排几人去厢房换了衣服,王强与黄杏几个就在王元家住下,樊战与胡奇山还有家,可以回家去住。一切安排好了,王元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趁着粥没做好与大伙说了这次进城的经过,众人得知外面乱成这般模样,不禁都惶恐起来,尤其是在离村十多里还有一伙实力不弱的土匪。最后王元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能进山避难了,要不然难逃被土匪掠夺的下场,即使顶住了土匪,官府收税我们也交不出来。”樊虎道:“山里我知道一个去处,只是村里现在都是老弱,进山也难,还不说到了山里就靠我打猎也养不活大伙。”王元看看屋外等着吃饭的众人,也是无奈,现在村里有本事上山的加上女人也就十几个,加上黄杏与李戴宗都不够二十人,山中打猎又是危险活计,不是有把弓箭就可以的,毒蛇、蚂蝗、猛兽时刻威胁着猎人的安全,即使是樊虎一年也打不到多少东西。但现在不进山也是不能的,土匪与流民加上随后的皇粮杂派都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正所谓苛政猛于虎。粥好了之后,众人都分了一碗,王元几个也是饥肠辘辘,五碗粥下肚才感觉身子活泛了些。大伙说来说去还是要上山避难,即使是瘸了一条腿的老孙头也没有反对,最后王元道:“既然要上山,就赶早不赶晚,明天就收拾东西出发,各人都把自己的东西带全了,咱们这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了。”众人吃完了粥各自回去,王元对樊虎道:“这次出去只带回来这些粮**盐,但也不要省着,让大家都吃饱才能有力气爬山,另外村里要加强警备,外面土匪真的太多。”樊虎道:“放心,已经安排好了。”便出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往旁边一看,二丫早就出去了,王强几个也都睡得正香,李凌的被子都被王顺臣抢了去,王元悄悄起身下地,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李凌身上。来到外间,厢房里传来黄杏响亮地呼噜声,王元进去一看,老中医已经起来了,披着衣服在那里搓脚。黄杏骑着被子,头压在枕头下兀自酣睡。老中医对王元点点头,穿上衣服下地随王元来到外面。
两人打了些水洗涑一番,王元道:“老先生先自便,我去弄些吃食过来。”老郎中道:“客随主便,我能做的也无外乎望闻问切而已。”
王元先在自家找些能利用的东西,所有铁器都不放过,最要紧的是后院自己这些年的笔记和储备,菜窖里的几坛菜籽油和山药是未来两三个月的救命粮,刻在木板与石头上的笔记才是王元的全部。看了一圈,肚子响了起来,二丫的声音也远远传来:“元哥儿,该吃饭了。”王元答应一声来到前院,所有人都起来了,正排队洗漱,二丫拉住王元道:“这几天都在樊叔家开伙,咱们快去吧,樊叔说中午就带着大家上山。”王元看了看天色,今天的阳光分外明媚,中午山上的地面也该干了,正是爬山的好时候,自己却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便对二丫道:“那你带大伙去吃吧,给我带回来点就行。”二丫急道:“那怎么行,要不我留下来给你做点热乎的吧。”王元道:“不必了,你们快去吧,我先收拾一下这里的东西。”二丫知道拧不过他,只好与王顺臣几个先去了。王元回屋里找出纸笔去后院把这几年他记录下的笔记统统抄录下来,有些东西他的印象都模糊了,便是简体字都记得不是很清晰了,这更让他惶恐起来。
好不容易抄录下了这些东西,外面就有了动静,二丫带着王顺臣与王强两个来了,王元端起二丫递来的大碗就吃了起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点饿都扛不住,边吃边对两个族亲道:“菜窖中有不少东西,你们先拿出来吧。”二人跟着二丫下到菜窖收拾起来,王元吃完了饭,他们也把窖里的东西都弄了出来,王元现做了三根扁担,把这些东西都抬到了前面,后把找出来的铁器也都放进去,外面已经有收拾好的人开始动身了。
王元又看了一遍这个他待了十六年的家,正要迈步上山,突然听到了旺财的叫声,王元心中一凛,放下担子拿起弓箭长矛当先冲了过去,王顺臣等人紧随其后,到了樊虎家附近,就见到迎面来了一伙十几人的土匪,之所以是土匪,是因为他们都拿着家伙,樊虎正带着村民们严阵以待,那些土匪显然没有吃饭,脚步虚浮,但还是一步步朝着村民走来。快到一百步时,樊虎抬手射出一箭,那箭没进了土匪前方三步的地面,土匪们立即停了下来。樊虎喊道:“我们村没队形吃了,正要进山落草呢,你们走吧!”对方听了,一个人站出来也喊道:“这里可是王家村,我们是来投奔王小英雄的。”王元此时刚好跑到前面,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细细打量眼前之人,才恍然,这人不就是昨日里遇到的土匪头子杨再兴是谁!让王元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是来打劫,反而是来入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