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村不知道世事,王元带着樊战、胡奇山、王顺臣、王强、李凌走上大路就见到了断断续续的鞑子大军,路边不时就能见到尸体,有的尸体已经发臭,安全起见,王元他们只好在麦田和山梁上绕弯,吃饭也不得不躲进林子里生火。樊战暴躁地道:“元哥儿,咱们还去什么牛家庄,直接反了吧,这鸟朝廷比土匪还可恶。”胡奇山也道:“就是,咱们推举元哥儿做大王,一呼百应,杀了狗皇帝,抢下江山自己做。”王元撇撇嘴,这都是王元平日给他们灌输的,但要做到哪有故事里说的那么简单,现在的鞑子正是鼎盛之时,整个世界都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抖。看着大道上烟尘滚滚行进的大军,王元对牛家庄一行也不抱太大希望了。
但去还是要去的,村里衣食无着,王元这些年在牛家还有不少的分红呢,即使那里也遭了兵,他还可以去县城看看,有钱就买些东西,没钱他也不打算空手而归。既然已经没了王法,那就一切手段都可以用了。
走了一天也才走了多半段路,天色昏暗时王元用网兜抓了半锅小泥鳅,在远离大路的林子里点火做汤,一帮小伙子都是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一锅吃完谁都没吃饱,就在王元又打算捞鱼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呼救声。六个小子对视一眼,纷纷拿起长矛弓箭向声音传来处跑去,这些小子精力旺盛,王元也特意学了些樊虎的功夫,拿来当做游戏操练这些小子,如今只差没有沾过血腥。在林子边缘有两方人在拼杀,看样子都是皮包骨的流民,只是一方明显人多些,另一方还有一个女人,呼救的正是那个女子。二狗子道:“元哥儿,咱们帮谁?”王元看双方都拿着木棍锄头互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因而也没说话,这时那女子拾起一块石头向对方砸去,嘴里叫唤道:“打死你们这些土匪,抢了粮食还抢人,打死你们。”那伙人中也有人叫道:“小娘皮,还有力气喊,一会儿先拿你来吃。”王元听到这里不由想起当年爹也险些被吃,腹中一顿翻腾,对五人道:“都看好了,把那伙儿土匪杀光。”说着开弓放箭,将那说话的土匪一箭放倒,五人也都随后放箭,然后跟着王元跳进战团。
王元早年就杀过人,而这些流民又瘦弱不堪,如此一来,王元简直是虎入羊群,一杆长枪也没花哨,只捅流民心窝,一瞬间就杀了五人,其他人刚扑上来,流民就哭爹喊娘地逃命了,二狗子用箭射死一个,刚想用长矛来练练胆就发现人都跑了,不由一愣,看一眼王元。王元道:“追,一个都不放过。”这次王元没有在前面,他要让五人见见血,此去县城还不知如何,正好提前锻炼一下。
樊战年纪最大,山中打猎也杀过生,王元不担心他会临敌畏缩,没想到最先建功的却是平日里不怎么表现的王强,他一矛从人后脑刺入,顺势拔出,看也不看一眼就奔向下一个。而李凌就正常得多,拿着长矛追着一个土匪跑了许久也不刺,直到对方摔倒才小心翼翼地在那人大腿上刺了一枪,那人呼天喊地地样子吓住了他,第二枪迟迟不敢下,回头见王元他们都看着他,李凌紧了紧手中的枪,对着那人一顿乱捅。二狗子也遇到了难题,眼见逃跑无望的土匪下跪乞活,樊战犹豫了,王元从后边上来,冷冷地道:“他活着对那些被吃的人不公。”
杀完这些土匪,从他们身上搜刮了些锄头菜刀,王元他们回到树林准备再吃些东西,刚刚李凌和王强都吐了。每个人脸上都有了些暴虐彪悍之气,樊战与胡奇山相互炫耀自己杀人的本事,被他们救了的几个人早跑得不见影子了,王元也不指望他们报答什么,走了更好。路过一具死尸时,李凌被扯住了裤脚,把他吓了一跳,正要给尸体补一枪,却听尸体说话了:“救救我!”几人一起围到他跟前,尸体脑袋被打出血了,但看样子神智还清醒,刚刚应该是晕过去了。王元俯下身冷淡地问:“我们没有粮食养个废人,说说为什么要救你。”那尸体喘了半天气道:“我是郎中,能治病。”王元有了些兴趣,道:“那我问你,像你这般要怎么止血?”那人又酝酿好久道:“有金创药最好,要是没有,用棕榈、松花粉、白芨、儿茶、地捻根、血余炭熬制,一味足矣。”王元撇撇嘴,从地上抓起一把细土面按在他脑门道:“假把式,最好的就是“土霉素”。”又对樊战与胡奇山道:“把他拉过来,能活就留着好了。”樊战狞笑着抄起这家伙夹着就走。
回到林间小河边,就着火种又烧了一锅泥鳅汤,那人还在叫有外伤忌幸辣,等汤好了他一人吃了半锅。第二天清晨,王元几人用树枝穿了六辫子小鱼,带着假把式郎中继续上路。一路上也问明白了郎中的来历,这人名叫黄杏,祖上学过医术,传到他这里已经有四代了,无奈家境每况愈下,祖传的药方即使背下来也见不到实物,到了他这里连字都不识得几个,也只能勉强用常见的几味药材治病了,手艺可想而知。兵马过境他被迫与村民外出乞活,路上死了大半。从他口中得知,南方有人叛乱,闹得很凶,朝廷不得不和西边的亲戚讲和,抽出军队打南面。王元很好奇黄杏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黄杏道:“我们那里有不少鞑子贵人,我能给他们牲口治病,时间长了就听得懂鞑子话了。”王元暗喜,没想到还得了一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