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水月岭后,千颂子就走出了村口,她现在要去火车站。
水月寺乡的火车站在村外际边,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村人们往往要搭火车都得走好远的路,才能到火车站。
因为火车站离太远的缘故,一般村人宁愿坐新干线,也不乘火车,除非是实在要到的目的地太远,才不得不乘火车。
千颂子本也想坐公交车或新干线回城去,但想到来的时候是坐的火车,也不好回去时乘别的了,一始而终,一成不变,是千颂子的处事原则。
或许被人们知道了会受鄙视,但她还是最忌讳破坏原则的了,所以大多如此时,她宁坚持自己也不去取悦他人附加自己的建议。
早班的火车并不多,只有两列火车来回行驶着,而不巧的是,当千颂子到达火车站时,第一列火车已经驶去有些时间了,只剩下第二列火车。
可是这第二列火车却是用来接替第一列的,也就是说只有等第一列回来时,它才能驶动,这时的第一列就停歇了。
千颂子只能买第一列火车的票了,她有去售票处,问了问售票员,火车何时回来,他只说还有些时候。
售票员这样含糊的回答,也稍带着敷衍,令她感到厌烦,不仅是为此,还是因为这售票员的恶心的态度使她生气。
她不甘售票员只是这样的答案,尽管在她身后的确还有很多乘客要服务,她也不会因此而讲解他。
“到底什么时候?具体什么时候?”
千颂子走向前几步,绕开了前面的两个男人,走到了他们的前面,身子又凑靠着售票员,对他嚷嚷道。
“请你排队。”他平平气气地答道。
又是答非所问,且是敷衍的话,千颂子更加的怒了。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她说。
两人这种紧张的言语的对激,令得后排的客人都不觉的后退了一步,仿佛心想着这两人是仇人,将发生吵架,必须远离些。
售票员面对千颂子的强烈的语气提问,甚是无奈,缠上了这种无语的问题,他此时也是为难,且还不能因此而影响到后排的客人,更让他烦恼了。
但千颂子毕竟是客人,他再怎么样的无奈,还是只能忍气吞声,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吵。
“您先等会儿,我查看下行驶时间表。”他依然平气地说。
千颂子对自己适才不合理的,蓦地生气,感到愧疚,她不该发火的,可又控制不住。
现在她又保存着自己的倔强,也不作抱歉了,听了他的话后就静静地站在了一旁,不出声,还对后排的客人使了个亲切的眼神,暗示他们大可往前靠了,也不必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售票员正在翻时间表,她只能在一旁等着他的消息了,嫌了无聊,就坐在长木椅上歇息。
“十点二十分回来,第二列火车走时是十点三十分,自己记住好了。”
售票员打开了窗户,从窗户口内探出头来,迅速地寻觅了一下她的位置,随后朝她喊道。
听到消息后,千颂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旁,说:
“谢谢。”
千颂子忽然的气消后平静的语言,不禁使得他正在伏身时,还挑出个惊讶的眼神。
卷起了袖子后,她看了看手表,正值十点,还需消磨半小时。
把火车票装在衣兜后,她背起了吉他,向外有去。
她不想其他乘客一样,愿意在火车站等候这无意义的半小时,她想这半小时肯定还能做些什么罢,不能就此随意浪费了。
千颂子首先想到了杂货铺,也就是那间小小的,昨天她买过纸花灯的那间杂货铺。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就突然萌发出在临走前要去杂货铺再看一眼的想法,或许是有点东西得买罢,不过现在她记不起究竟是什么东西缺了。
只是往杂货铺走去,这是此时心里最明确的想法,要是只为了随便逛逛也是可以的。
这时候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大多的人还是在店里吃早餐,晚起早已经是大部分人的标签了。
混在这一行人当中,的确很难认出千颂子,况且她只是平平凡凡的一个女人,除了母亲,老尼姑和老板,在水月寺乡也就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她了。
还有美子吗?她心里猜想着。
美子现在在哪,她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按现在这个钟点罢,应该是在家里的,但是对于美子的家,她依然不知道。小时候去过一次,但现在却记不起具体位置了,而且现在剩下的时候不多,也就没必要去拜访了。
胡想了这么久,千颂子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杂货铺,她站在门外,试图想起到这的目的。
千颂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老板娘一人在坐着,没有别的客人。
不觉的观花灯的那天就成了昨天,不仅带给不少人不舍的留恋,且对于杂货铺的老板娘来说,昨天的繁华忽而成了今天的惨淡,转变的时间之短也是令她伤感,还好做生意的时间长了,就慢慢的接受得来了。
对于这种惨淡,除了杂货铺,别的店子也是如此,当然这种局面对于做吃的店自然是例外了。
其实大多人心里也是惨淡的,突然的失去了热闹,谁都不适应。
站了一会儿后,千颂子就走到门前,先是敲了敲门,见老板娘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到来时,才走进里面去。
“要点什么?”老板娘问。
千颂子自己也不清楚要点什么,只能找找个托辞:“我找找看。”
本是不喜欢客人在这里面买东西时耽误太长时间的,这次却是破了例,任由千颂子边走边挑,也不说些什么,只是依旧的坐着。
千颂子对老板娘授予自己在她店里的“任性”的稀奇,感到欣喜,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见老板娘的双眼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也就不太敢枉肆了。
把所有的商品都看了一遍后,千颂子依旧想不起自己要买的东西,也不敢再假装挑选意向时去碰了。
“要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老板娘,终于忍不了自己的规矩被破坏了,尽管这是自己赋予千颂子的权利,但她也如千颂子一般的倔强,守护着自己的原则。
“还有花灯吗?”千颂子说。
其实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花灯,她心里明白着。不过除了纸花灯外,她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买的了。
虽然经过了昨日人们的疯狂的购买纸花灯,但这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店了,早就留有货,所以不用担心在节日后会买不到纸花灯。
千颂子就是猜到了这点,才敢肯定的要买纸花灯。
“我去后面仓库拿。”老板娘说。
果不其然,这杂货铺也知道这道理。
说后,老板娘就从后门走了出去,千颂子尽量的看了到底,也没有看到老板娘的仓库在哪。
千颂子也是安分的人,守了老板娘的规矩,在她走出头后,就没有乱走动了,只是坐在椅子让等着她回来。
仓库应该是离杂货铺不远的罢,不到五分钟,老板娘就走了进来,千颂子看到她手上拿着五只纸花灯,各个的形状,颜色都不一。
看来是要让千颂子选择了,她看着后,在心里默默地挑选着。
“我这只剩这五只花灯了,你看着选只罢。”
老板娘走到她的身边,把五只纸花灯依次的放在桌上,说。
千颂子早就做好了选择,她再看了一遍后,就用手指了指中间的那只纸花灯。
“还是淡黄色的?”
老板娘拿起千颂子指向的那只纸花灯后,问道。
“就是要这只。”千颂子答道。
老板娘拿起了那只纸花灯后,走向了前台,说:
“那我给你包装好罢。”
“不必了,我拿着就好。”千颂子赶忙说。
“随你便吧。”
老板娘把纸花灯递给了千颂子,恰好她离开了那张椅子,老板娘就又坐了下去。
如此两人频繁地接替着坐同一张椅子,且间歇时间短,椅子早就发热了,而现在老板娘不等会就坐了下去,千颂子不免担心她的屁股。
交了钱后,千颂子就走出了杂货铺。
她在门口时看了下手表,十点二十分,刚好是第一列火车回来的时间。
只剩下十分钟了,千颂子赶紧走去火车站,手里端着的纸花灯差点因为身体的颠簸而走了褶皱,或是跌落。
庆幸的是千颂子跑过来时,赶上了火车,只剩下二分钟火车就要来了,她就要回羊城,此刻就是真正的离别水月寺乡了,多种情感涌上心头,难以体会。
千颂子现在站在月台上,将走到火车轨前沿台阶上的等候线,走过去时,她看见售票员正在忙活,后面还是站着一排人等着服务。
她想着去和她打个招呼,以委婉的表示自己对他的态度的抱歉,可火车就快来了,而且还有很多的客人在排队,她不想再重演了。
火车的鸣笛从远远的就传了过来,也就是提示人们,它即将到达。
千颂子向东边望去,已经能看到火车头上长长的烟囱了。
快来不及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直地走向售票处。
到了窗口前,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售票员他却主动对她说道:
“火车就要来了,女士。”
“对啊,”千颂子说,“那个......”
“一路平安,女士,去吧。”他说。
千颂子走开了,恰好火车门开了,她走了进去,他探出窗口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