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颂子走在街上,早晨的行人慢慢地多了起来,两边的店铺也渐渐地开了门。
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一个又即将离开家乡去县城的女子,一切都如平常一般的平凡,没有什么新鲜事的发生,就如母亲早晨听的收音机一样,无论是昨日还是明日,都仍然是生活的琐屑事,完全不值得一提。
就如花朵被风刮下似的,时而会落在土里安眠,时而又会继续地漂浮在空中,等待落脚地,时而又会不小心地掉落在水中,随溪水流去,不知所踪,况且还不是花溪。
千颂子此刻就像那朵任意的一朵的花,没有人会在意她,也没有人去关注她,要说有,就单单是她的母体了,也就是那一整朵花。
但就算是一整朵也会有凋零的时刻,花茎上还会长出更多的花,所以千颂子不会得到谁的偏爱,而是只有靠自己去获取,去求知,去生存。
此时她一人走在街道上,看着别的行人都有亲人依伴在身边,她竟也对这种有同行的安全感感到了奢侈,想起了像还是后身的老尼姑和母亲。
她边走边想,老尼姑所说的孤独会不会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情景,就是最好的诠释了罢。
不过她会与老尼姑不一般的是,她还有吉他来安慰她,以后只要出现这种情况,不论是深夜还是白天,她都会以弹吉他来解忧,而不是跟老尼姑一样,只是做无所谓的哭,那样太愚昧了,她想。
到底应该怎么去生活呢,她陷入了沉思,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现在她要做的是去“永和小吃”店。
凭心中的坚定,与方位的熟悉,再绕过了两巷子后,千颂子就来到了小吃店。
果然是由于还是早上的缘故,店门虽是开了时久,正在营业的招牌了挂在了门把上,不过对于人们的一贯来言,早餐不是怎么食饺子的,所以小吃店内现在只有老板一人。
千颂子站在了店门外,看着老板也是站着的,他像是在煮面汤。
可惜的是千颂子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是来拿她的吉他的。
两手同时发力,直接的推开了两扇玻璃门,果然质量大。
见是门被推开了,老板刺了神经般的迅速地抬起了头来看,嘴里也差点吐出“欢迎光临”这四字,不过随后看到原来是千颂子后,就闭上了嘴。
老板对待客人一般的招呼着颂子,期间也巧舌的问她:“吃点?”
“不,我是来拿吉他的。”
千颂子可不会顺了他的嘴皮,她有自己的目的,不会变相。
本是知道她来的目的的,老板早已将吉他放在了前台的椅子上,他关了火后,拿起了吉他,向她走来。
“知道你早上会来,早把你的吉他准备好了。”老板说。
接过吉他后,千颂子像触摸宝贝般的摸了摸吉他,还仔细的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生怕有点损败。
见千颂子在看着吉他,老板懂得她的心思,说:
“没坏着的,放心。”
千颂子被他说得有点尴尬,只好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这是这吉他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而昨夜没有在我身边,所以我想念着它。”
老板被千颂子的没必要的解释给逗笑了,他推着千颂子坐在了椅子上。
“喝完汤吧,外面冷着。”
老板说着后去到前台的碗柜里拿了一只碗,再盛了汤,端来给她。
“别了罢,我得走了。”千颂子婉拒着。
可是老板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了,手脚利索得很,嘴皮更是会说,他不顾千颂子的拒绝,直接把碗放在她桌前,自己又坐在她的对面。
“喝罢,暖和下身子,只是一点烫水而已,客气什么嘛。”老板说完后笑了笑。
千颂子对老板的好心也不好再次拒绝了,且喝碗汤水暖和下身子也不错,她两手握住碗边,举了起来喝。
“你慢点,别呛着。”
还没来得及大口的享受,就被她因为着急而不试探下水温而烫到了舌头,只打撂。
“烫。”
被烫得舌头发红的千颂子,忍了好久后才吐出这一个字。
“那不是,谁叫你急的,这才烧好多久啊。”老板在一旁嘲弄着她道。
千颂子用手当成伞子来用,扇了扇风,使舌头凉快些。
她赶快放下了碗,等汤水凉了再喝。
“对了,昨晚观花灯怎么样?还开心罢。”老板说。
千颂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了句:“有人捧到了我的花灯。”
听到这一句话,虽是答非所问,但一看就知道千颂子是开心的,老板双眼一亮,直睁着看。
“那你可挺幸运嘛,”老板说,“是哪个捧花者?”
“不是本乡人的,如我一般的大。”千颂子用纸巾擦了嘴后说。
“竟然不是我们村里的人,真是稀奇。”老板又惊奇地说。
千颂子没有回应他的话,她把剩下的半碗汤水喝完后,背着吉他起身后,推开了门有去。
老板还在蒙圈中,她就已经走到了店外,他赶紧走了出去,说:
“咋还不打声招呼就走呢?”
千颂子继续的走去,挥了挥手,调皮的说:
“谢谢啦,拜拜了您。”
她之所以不跟老板详说合子就是捧花者,且她是东乡人,只是怕老板会问的过多,而她只想自己欢喜,也怕自己会说露出会去找合子这件事。
她现在有点迷茫,只知道要回到羊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可要临别水月寺乡的时候,又有点不舍。
这种不舍对于千颂子来说,是罕见的,不仅是因为没有机会,且这种情感又是不由自主而生出的情感,她也控制不好,险怕别人看出这种情感似的,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和任何一人做长久的告白。
老板还站在门外罢,千颂子没有回头看,也隐约的感觉到。
走过了水月岭,海拔升高了,寒气不禁也提升了几分。
本是可以向平地走出水月寺乡的,但千颂子想想已有多年没有爬水月岭了,就不免生了念想,于是她绕了远路,来登水月岭。
水月岭其实是有三座平低的小山连结而成了一座山,故此人们就干脆以本乡名中的水月来称它,又因为直接唤为山会平凡些,就起了个全名为水月岭。
往往令别乡人觉得这是多么气派的山,但相反的,只是一座山而已,要说特别的,也就是三座小山自然的连结罢。
好久没有登山了,连这座不怎么陡峭的,坡度也稍平的水月岭,她也走的费力。
若是身上还背着吉他的原因,大也可情谅,不过千颂子自己清楚着,就算是卸下了吉他,也不曾会有轻松的时候。
其实这往往是因为心里的压力,才影响了体力和脑力,第三方面来说,也就是破坏了心情、情绪。
可又是为何呢,千颂子想这大概与那种念想和先前的不舍所引起的,以至于心思不在登山上。
千颂子试图从这两种情感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可却犹如沼泽或是烂泥一般的,越陷越深,她怕再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的严重,只好把表面的注意力放在登山上了。
我正在爬水月岭,我不可大意。她在心中时常的告诉自己。
早晨的水月岭,经过了雨露的濡湿,以及风雪的吹拂,树干有点柔情,是轻浮的,在空中。
千颂子边爬边看着一旁的树丛,不过这些树也只是零星一点,并不茂密,也没有太多的树,想到这,她又不觉的想起了要去那树林葱葱的东乡和合子的幽会了。
果不其然,这是消散不去的,只有靠时间这种外力帮助她慢慢地忘去。
还没有到半山腰就看到了一座亭台,千颂子想发现宝似的,鼓足了气力,双腿也像是充满了气。
她没有再往上爬,而是走去亭台,她没有办法了,只好歇歇。
亭台里只坐着两个人,也像是彼此不相识的,没有并着坐,千颂子庆幸。
水月岭的确不亏是水月寺乡的代表山,其实也是唯一的山,所以当然是代表了。而对于唯一的山,自然也会赢得人们的喜爱,尽管年月已久,但大半是为了便利罢,代代村民谁没来登过。
就算是在平平常常的日子,也有不少闲人来这走走,大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登到顶峰,而是随意的看看风景。
索性的,千颂子也随他们一样,只是看看树和草,而不再去在意能不能登上顶峰了。
那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也没说话,眼睛看向亭外,她不知道这里究竟还有什么好看的,却也同着他们去望着。
千颂子没再注意树木了,而是在想着今天还要干什么好,虽然白天她没有什么事做,但也不能闲着干坐,至少得出去走走。
坐了一会儿,千颂子就走出了亭台,她想下山了,已是十点多了,她不想中午留在水月寺乡。
在下山之际,千颂子没有再看到有一人登上山去,而下山的人却愈来愈多了,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随她同时下的。
背着的吉他令她的背部有点酸痛,还好是下山,并不需要过多的气力,顺着惯性的力,她很快就走到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