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越来越暗淡,仅仅是微弱的苍白。
我安抚好母亲,等待救援。
由于失血过多,我喘息有些困难,头也晕乎乎的,靠在船边。
“你还好吗?”小枫走来问。
不予理会,若有所思。
我可能快入魔了。
是的,刚才那副模样,就是入魔的征兆,意识混沌,眼神空洞。
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妖化魔,最为简单,若是心浮气躁,杀心一动,恨意充斥,修为高些,极容易入魔。
因此人们将妖与魔并称妖魔。
而我现在已经动了杀心。
但愿我不会失控。
我不甘失控。
“小枫,你过来。”
他听话地走来,坐到我的边上。
“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干净的脸庞。
话说,他还记得前世十岁前的故事吗?
若是不记得,我...
一种不好的念头滋生在我的心头:据为己有。
我试探地问道:“小枫,你有没有什么...从出生开始,就携带的记忆?就比如...一个白衣女子?”
他起初是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算了。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那是一场梦。”
我顿时感到十分失落。
“啊,这样啊。那是什么样的梦呢?”
“是一场时断时续的梦的盛宴。”
我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那份记忆,自小便在我的梦中出现,时断时续,却绵绵无际。记忆中有一位白衣女子,锦绸华缎,飘飘玉纤,恍若仙子般,干净迷人,唇红齿白,眼目明亮,柔和自然。她手持长剑,在漫天雨雪中不辍练习,早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她...是穆灵蕴吗?”
林枫敲了敲我的脑袋。
“想什么呢,要真是她,我现在绝对在她的枕边,才不会想到来救你!可我现在在这里。况且说实话,以她之容貌,怕是不及那女子万分。”
“她的枕边?”
“额...微儿的想法真令人捉摸不透,永远都没办法想到她的关注点到底放在了哪里。”
我噗嗤了笑了出来,忽而感觉十分轻松。
那美人如此貌美,恐怕我也只是了了浮沉。
“不过记忆中那姑娘倒是与微儿有...三分相像。”
我背后一凉。
怎么会?
“你想不想睡觉?已经很晚了。”他故意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我点点头,刚欲起身,却又被他猛地拽回怀里。
“这船遍地死尸,你莫非还想去那儿睡?我这儿多好,还暖和。”他略带挑逗的笑意总是让我不自觉地脸红。
他在我耳边轻轻吹气,随后道:“闭眼,该睡觉了,乖。”
他这一吹,我顺势蜷了起来,酥酥麻麻的。
我乖乖闭上了眼睛。
“小枫,我...”我咂咂嘴。
他一震:“怎...怎么了?”
“为什么我一靠近你,就好热好热。”
“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本公子吧?”
我猛然睁眼坐起,双眼瞪着他。
“躺下躺下,逗你的。”
我不愿,走到角落里去。
天上的月亮不说话,白光似母亲的目光。
我指着那一轮明月:“我不喜欢那轮月亮,太苍白。”
“那我——便把月亮摘下来,任凭你处置。”他笑道,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打在水上,波光粼粼。
我挑眉:“怎么摘?”
“倒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说。
我将手伸入冰冷的水中,希望抓住那月亮的倒影,可实在——太遥远。
我忽然转向他:“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对不对?”
“你——”他瞳孔一缩。
不等他说完,我便继续说道:“当初和亲,你没有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如今你才肯告诉我,你有这样一女子,令你魂牵梦萦。”
“没没没,冤枉,冤枉啊,和亲的事,等你十七岁生辰的那日我告诉你,绝对告诉你。”他连忙否认。
我忽然扑过去,双眼直视他:“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的眼睛很快就挪开了。
定定心,回了神又与我对视,可是没过多久又移开了视线。
“你骗我。”我倍感失落。
“我...你...”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叹息着离去。
救援在次日清晨感到,将我们一并送至扬州。
哥哥依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
母亲几度昏阙,悲闷自苦,不吃不喝,难以入眠,成日不说一句话,不愿见人,只是摊在床塌上,不论谁来见都是以“身体抱恙”来打发。
一日忽而一瞥,她的眼底竟是我从未看见过的绝望。
她深陷在沼泽之中,无处寻找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