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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二年

看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

女人爱一个男人并不可怕,

怜爱一个男人才是可怕的。

因为她会把自己陷进去。

如果想要从一段感情中抽身离开,

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深爱。

可是,很多时候,

不仅是身不由己,

还有心不由己。

“我不吃了!你自己去吃,不要打包带回家!”

我生气的对许亦吼完这句话,然后就在包里胡乱的翻找门禁卡,眼角余光暼到许亦迈着两条长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越着急就越找不到,越找不到越急。

突然,门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推开了,我舒了一口气,等人走完后,顺势走了进去,挤到人群中等电梯。

这栋楼住得人很多,只有两部电梯,现在又是下班时间,自然是一群人堵在这,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许亦刚刚没说话也没过来拉我就走了,伤心吗?肯定是伤心的。

但是,更多的是习惯吧。

当你习惯了一种情绪时,有时会觉得心如止水。

可有时,也会心生绝望,就比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喜欢就事论事说清楚,许亦喜欢冷处理,不扩大争吵。

回到家,站在狭窄的阳台上,望着远处光影交错的高楼,回忆着和许亦这相处一年以来的时光。

像今天这样的争吵,类似的以前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毕竟因为没钱,能吵得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房租、水电、吃饭、约会、礼物、聚会,分分钟让人崩溃。

今天下班的时候,许亦说请我吃饭,想到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以来,还没吃过跳跳蛙,我又喜欢吃牛蛙,就决定去吃这个,正好住得小区附近有一家分店,很方便。

我还在微信上再三询问:比我们以前吃的要贵哟,会不会太浪费了,要不算了吧。

许亦说:不行,今天就吃这个,你想吃好久了。

我满心欢喜的说好,然后在跳跳蛙门口等了一会儿。

许亦还没到,我就先进去了,准备先点好,等许亦到了就能吃了。

赶忙看了下时间,七点五十九,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我准备下单支付的时候,手机里的时间残忍地跳到了八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哭,觉得很委屈。

从小到大也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没有这么窘迫过,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看见许亦满脸笑容的冲我跑过来,刚站定却看见我眼眶红红的,急急地帮我擦眼泪,关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能看到他眼底里毫无保留的慌乱,我也能感觉到心里死水一样的平静。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扑倒他怀里撒两句娇,就会跟以前一样没事了,但是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我不知道我们的爱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快乐。

我沉默的往家的方向走,许亦在旁边说了一连串的话。

“今天我说了请你吃饭的,你不想吃跳跳蛙就算了,这里这么多吃的,要不麻辣烫?手抓饼?鸡公煲?肠粉?炒饭?拉面?”

“你如果有钱吃什么不行。”糟糕的心情直接导致的就是我恶毒的语言。

我自知失言,但也没打算收回了。

果不其然,许亦当场愣在了那里,脖子都红了。

以前就算吵得再凶,也只会在相处方式和性格问题上绕来绕去,不会这么直白且直接的说到钱上面去,我们也都心照不宣的从不谈钱。

以前因为有足够的爱和对未来充满信心,即使过得很辛苦,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有时候能多买一些水果就能开心上好半天。

许亦虽然没钱,但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已经对我非常好了。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辞了职,打算去朋友那里上班,算是一起创业吧。

他又没有攒钱的习惯,信用卡还欠着钱,积蓄真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但他每次来找我的时候,还是会请我吃饭,给我买水果零食。

怕我不按时吃饭,给我点外卖。

有时候我晚上不想回家睡觉,他就会陪我在烧烤摊坐到第二天早上,没有丝毫勉强。

不久,钱还没赚到,他朋友就创业失败了,许亦也跟着失业了,日子更是难过,连生活都成问题。

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告诉家里人的。

然后就是,信用卡的钱没还上,花呗、借呗又开始了。

他很少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压力,总是说跟我呆在一起很开心。

我开始有点心疼他。

我越来越不舍得许亦为我花钱了,就处处为他省钱,他想给我买什么的时候,我都是拒绝,其实我很喜欢,但我也不会表现出来。

吃饭的时候,我也尽量多买几次单,既能维护他的自尊心,也能减轻他的负担。

过了一段时间,当做过渡期,许亦又去上班了,是朋友介绍的。

我想到他欠的钱,就让他把每个月挣得钱用来还信用卡,所以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但那几个月应该是我跟许亦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吧,他上班的地方离家较远,下班晚的时候就住在我那里。

后来我租的房子里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下班早的时候他也过来。

我不想那么快的发生关系,许亦很尊重我,乖乖的在地上铺床,每晚睡地上。

我觉少且睡得晚,许亦就陪我熬夜,然后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有时候他坚持不住先睡了,被我任性的吵醒也不恼,好脾气的接着给我讲,直到我睡了他才睡。

那个时候的快乐特别简单,两个人吃完晚饭,手牵着手散步,然后回来的时候再到超市里买瓶酸奶喝,这样小小的奢侈就能让我们满足很久。

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在家里看电影看综艺看电视剧,看的哈哈大笑。

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也不会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意外。

也许是爱情的甜蜜足以让我们忽略现实的残酷,那个时候就是乐观的不得了。

总觉得想要的都会有,明年就买车,要去自驾游,反正对未来可有信心了。

但是,好景不长,公司倒闭,许亦再一次失业了。

由于之前挣得钱都还了信用卡,许亦没有积蓄,还一下子失去了收入来源,又回到了当初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这意味着一切都没有好转。甚至更严重了。

因为又失败了一次,对未来的展望也随之破碎。

许亦依然对我很好,可他也确实没有能力对我好了,除了隔两三天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和洗衣服,他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是不是每个女生都会喜欢这样一个男生,长得不错,有点小坏,也不是多浪漫,但很真诚。

只要手里有一百块钱,九十九块都花在你身上,许亦应该就是这样的男生吧。

可随着时间变长,争吵频繁,失望增多,所有许亦曾经为我做的事情都变成了我心里沉重的负担,所有我曾经爱着许亦的表现都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

于是,我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你到底怎么了。”许亦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我不能吃想吃的,不能买想买的,还要小心翼翼照顾你的情绪,我觉得很压抑,够了吧。”

“那说来说去就是钱的问题咯。”

“如果我嫌弃你没钱,当初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你有给我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吗!”

“我想方设法的给你省钱,你呢,都没钱了每天还要抽烟!又没有工作,还一点都不着急,整天和你那几个没正经工作的朋友混在一起,能不能有点上进心啊。”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可以这么刺耳,这么难听。

砰的一声,结束了,我触到了许亦的底线,他生气地摔门而出。

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哭得声音都嘶哑。

但我不后悔对许亦说了这样的话,当时我的心里有很多种情绪。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害怕我们没有能力创造稳定的生活,却每天因为生活的琐事争吵,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心疼许亦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却总是差点运气,我生气许亦这个时候了还不省钱,不急着找工作,以至于我看不出在我们的关系中,他有做出什么努力。

我真得不后悔,24岁的我和许亦都需要这样血淋淋的话语来成长,来直面内心的需求,来活得像一个成年人,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许亦不在的日子,没有我想象中的痛苦。

按部就班的上班,偶尔和闺蜜吃饭逛街。

只有在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才想起许亦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想一会儿就不让自己想了,打开一本书或者一部电视剧来挤掉许亦在我脑海里的空间。

虽然生活没有影响,但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半个月之后,许亦突然约我吃饭。约在我们常常散步去的那个商场。

我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许亦看见我,还是笑,就像以前一样,可我已经不能在他黑色的眼眸中看到笑意盈盈的我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许亦就瘦了一大圈,本来就瘦的身材现在是过于瘦了,手上也起了茧,人也憔悴了很多,只有一双眼睛还是黑亮黑亮的。

“还生气呢?开心点嘛!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有钱!”

“你去做什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许亦不想说,一直转移话题。

不过后来,我还是从他朋友口中知道了,他去了朋友家里的工厂,做了半个月苦力,挣了一千多块钱。

我一点都不意外,许亦一直以来就是一个能吃苦的人。

那次见面我和许亦聊了很久,彼此都说了很多心里话。

心平气和的,没有争吵。

许亦说:“大学毕业快两年了,没什么成就,还一分钱都没攒到,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确实是受委屈了,连一件衣服都没给你买过,你还给我买衣服买鞋,借钱给我。”

“我知道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可我就是不甘心,我觉得我不比谁差,我打算再试一次,实在不行我就找个稳定工作上班或者去学一门技能,但是我又担心再一次失败,什么都做不好。”

我告诉许亦我闺蜜格格经常说得一句话:一个人只要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就不会有什么不甘心的事了。

“但是,许亦,这种想法是我们老了之后才需要思考的,所以对现在的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保证你做的每件事情都拼尽全力,那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失败者。”

我跟许亦没有谈论过我们是否已经分手的话题,在他心里,他现在没有能力谈恋爱,自然不会开口。

在我心里,我已经想不起我和他仅有的那点快乐回忆了。

我脑海里关于许亦的回忆可以说都是很辛苦的,他没钱和我约会的自责,他没钱和我分担房租的愧疚,他没钱和我一起做很多事情的无奈。

我甚至会一遍遍地想像他在那个工厂干活的样子,是不是又饿又累,想着想着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

这样沉重的两颗心,实在是不适合这个时候相爱,否则不知道会说出多少诋毁爱情的话语。

我才不要变成咄咄逼人的坏女人。

后来许亦选择和他的朋友再次创业,在这个城市很偏僻的地方。

我曾经有一次坐了45站的公交去那里看他,他晒黑了很多,能看出皮肤明显的分层,他在太阳的暴晒下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

晚上他问我吃什么,我说沙拉鸡排饭,想吃很久了,特地过来吃的。

第二天我告诉朋友我坐了45站的公交就为了吃那里的沙拉鸡排饭,她们都不信。

也是,我又不是什么吃货。

我和许亦偶尔会关心一下对方的生活,我知道了他的事业虽然刚起步,但还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会有超出预期的收获。

他也知道了我工资涨了不少,很受领导的喜欢。

我很为他高兴,我不知道我和许亦还有没有缘分重新走到一起。

如果没有,我希望在他遇到下一个心动的女生时。

他足够优秀,不会因为没钱被嫌弃。

我希望我用自己衷心的祝福来为当初的害怕和不坚定来赎罪。

许亦比我单纯,比我更对得起我和他之间的这段恋爱。

我有一次看一个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说了一句话,原话想不起来了,意思大概就是:

女人爱一个男人不可怕,怜爱一个男人才是致命的。

当时我听了,心被狠狠地击了一下,我想到许亦了。

我感动这个24岁的男生为我做得一切,我心疼这个24岁的男生为未来做得努力。

我希望他好,比谁都好。

许亦,加油,你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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