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堪入耳
“呀！我好了，头不晕了，胃也不涨了！”夏依橙手舞足蹈的证明，“你看，完全好了！”
话未说完，陈医生一针扎下去。
痛到没有声音。
延迟了三十秒后：“啊……”
夏依橙叫得比杀猪还要难听……
“最后一针了，再扎最后一针就好了……”
陈医生还在笑着，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那笑容都分外狰狞。
“不扎了，不扎了，我宁可死掉也不扎了！”
她靠在枕墙上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我后悔了，我不怕死了，我……”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连莫天凌都不忍的转过头。
伴随着她最后一喊，陈医生将银针放回了木盒里，啪啪作响的拍了几下她的脚掌，笑着帮她把袜子穿回去。
莫天凌见状松开手，夏依橙虚耗殆尽栽倒在地炕上，太疼了，长这么大第一次遭受这样的苦难。
转念一想，这又能怪的了谁，要怪只能怪自己贪吃。
在那一刻，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是满汉全席，也只吃八分饱！
“折腾了一晚上，你们也累了，不要回去了，住在我家吧！”
陈医生和蔼的说，针盒收进抽屉里，又转身对胡须大叔道，“上次下的象棋还没有分出胜负，把卧室留给小两口，我们到我房间继续战！”
胡须大叔摆摆手，哈欠连连，“我困到不行，下次再说吧……”
回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无奈道，“天快亮了，先到你房间睡会！”
临走时陈医生不忘嘱咐莫天凌帮夏依橙按手指，十个指尖反复捏，一个时辰后才可以睡觉。
他前脚刚走，夏依橙就吓得缩成虾米，这个时候疼痛已经蔓延过去，意识也变得十分清醒了。
搞了这么大的乌龙，以莫天凌的个性，把她生吞活剥了都不奇怪，说什么捏手指？捏到她断气还差不多。
想到此故作难受状，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闭住气把脸鳖的涨红，虚若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在难过生病时，莫天凌或多或少会对她温和一点。
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冷着脸坐在自己身边，伸出手掌朝向自己，“别装了，把手伸出来！”
夏依橙顿时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尴尬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露出讨好的笑容。
“真是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要是早知道……”
“省点力气吧！”他无情的打断，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凝视她，一字一顿道，“我需要安静！”
夏依橙乖乖住了嘴。
晨光悄无声息爬上窗台，染上一些细碎的黄色，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将周转的摆设映出黑白相间的模糊轮廓。
莫天凌背光坐着，手腕稳稳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她指尖来回跳跃，一下一下，从没见过他那么认真，那么安静。
清新淡逸的黄色光芒凝聚在他周围，投射出一圈金黄色的影子。
夏依橙看的呆住，指尖麻木没有知觉，时间在这一刻被人悄悄遗忘了，丢弃了，直到他缓慢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对她说，“再看眼睛会掉出来的！”
她方才如梦初醒般的收回目光，泛红的脸颊低低垂下去。
莫天凌专心做事时特别吸引人，深邃冷漠的眸子里因专注而美丽，因认真而销魂，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睡吧！”
青黄色的晨雾中，若有似无的飘出两个字，淡淡的，仿佛只是一句命令，又好像是真心疼惜的劝告。
无论是什么，都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夏依橙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傻乎乎的问，“刚刚有人说话吗？”
莫天凌不耐的叹口气，深不可测的眼眸静静凝着她，她脸上的微红还没有退去，不解的大眼眨啊眨，在晨曦的暮光中显的十分可爱。
最后一点怒气在她单纯可爱的眼神中消失不见。
“天快亮了，睡会儿吧！”
他出奇的温柔，没有骂她笨，没有笑她呆，倾身把枕头平放在被子上，让她躺上去。
夏依橙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乖巧的顺着他的动作躺下去。
今天做错了太多事情，再不敢忤逆他的话，配合的拉上被子，只露出头和手指。
他满意的笑了，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却像是惊天动地的冰雪坍塌下来，一滴不剩的砸在她心里。
第一次看到他笑，会心的笑容温暖如春，从来不知道，他笑起来竟是那样漂亮。
薄逸的嘴角轻轻泯起，双颊浮上一抹浅浅的梨涡，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欢欣，脸上却硬装成冷酷。
“你笑起来好好看喔……”
夏依橙脱口而出道，祈求的眼神，“你以后常常笑好不好，爷爷会很开心的！”
记得爷爷说过，莫天凌小时候很可爱，常常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每一个陌生人，印象中，他总是笑吟吟的，哪怕被爸爸妈妈骂，都泛着傻乎乎的笑容。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那次意外之后，彻底消失了，熟悉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是因为希望爷爷开心才让我笑，还是因为我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莫天凌歪着头问，有些孩子气的倔强与认真。
不知为什么，很希望她的回答是后者。
“都有啊！”夏依橙严肃的说，“你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当然，爷爷开心是最重要的！”
失望的锤子击在他心上，脸上瞬间变色，真怀疑她是为了爷爷才说那些话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低下头，无意加重手上力道。
“痛痛痛痛……”
夏依橙突兀的收回手，“我在夸奖你哎！还这么用力，恩将仇报！”
玩味的表情，迎上她不满的目光，“你认为漂亮是夸奖吗？真可惜，我不这么认为，一切好的东西都会遭人破坏，比起完美，我更喜欢残缺……”
“我也喜欢残缺啊！”夏依橙眼珠静静的，涌动出向往的情绪，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自信的扬起。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她轻轻的一句，“因为只有残缺，才可能变得更加完美……”
空气停顿了，微风透过纱窗轻轻吹动窗帘，掀起帘边的一角。
房间里拂过一丝沁心的凉意，她无声的低下头，低低凝试地面，略显凌乱的发丝飘逸的飞起来，每一根都纤细乌黑，清晰可见。
“有很重要的人吗？”
灰暗的沉默中，他突然说。
夏依橙抬起头，带着一丝疑惑，“重要的人？谁都可以吗？”
“喜欢的，讨厌的，都是重要的人！”
他放开她的手，眼睛依旧注视着她，指尖上的涨红并没有那么快消失，控诉着他刚刚捏的有多用力。
“喜欢的人当然是奶奶，还有爷爷！至于讨厌的人嘛……”她想了想，恶作剧的开口，“当然是你，你绑架我，吼我骂我凶我。
强吻两个字被适时咽回去，她吞了口口水继续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夏依橙最讨厌的人就是……莫天凌！”
“是吗？那谢谢了！”
他意料之中的说，没有一点愤怒，眼睛绕过她望向窗外。问，“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是我吧！”她自然的不能再自然，“或者是徐风？方白？”
“是爷爷！”
他如是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
风，又一次掀起帘角，淡逸的打在他脸上，轻轻柔柔，带着晨雾的气息。
一根根发丝飘然扬起，被风纷乱的吹散，有立起来的，有背向后面的，还有一些沾在他脸上。
墨玉般的颜色，纷乱在风中舞蹈，配上他漫不经心的笑容，坦露着致命的美丽。
冰寒凝结在空气中，由地面蔓延至她四周，一点一点，将她完整的包围在里面。
六月的清晨，风轻轻爽爽，温暖盎然，她却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不为别的，只为他那一句，“我最讨厌的人是爷爷……”
爷爷对他那么好，好到连夏依橙都嫉妒吃醋，他可以看不见，可以读不懂，甚至可以不领情，但是，绝不能否定爷爷，不能说出让爷爷伤心的话。
像是参透了她的心思，在她开口质问前，莫天凌先一步转过头，唇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最讨厌的人，是你！”
上午十点，莫氏集团大楼前人影攒动，几十个记者加几百个员工聚在巨大奢华的玻璃门前，将莫氏大楼围堵的水泄不通。
夏依橙坐在黑色跑车后，淡淡的望着坐在前面的莫天凌，脑中还在回想着昨天他那句，我最讨厌的人是爷爷。
昨夜他说话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更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呼唤，爷爷为他所做的一切她全部都看在眼里，可想而之这句话给她带来的震惊。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闪动，跑车接近时，绿灯最后一秒跳过，莫天凌踩住刹车，缓缓落下车窗，趁此机会拿出手机，按下了陆谦的电话。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醒出梦想……”
短短两声彩铃过后，电话那端响起陆谦卑和的声音。
“总裁！”
他接电话一向准时，这一点莫天凌丝毫不觉得意外。
“总裁有什么吩咐吗？”
“送一车礼物到桃李村，我说地址你记一下……”
“是……是……”
陆谦一一应声，待他说完，问道，“地址我记下了，可是要送什么礼物呢？”
莫天凌回身，夏依橙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讲电话。
想了想，他对着电话说了两个字：“随便……”随后挂断。
话筒中传来两声嘟嘟的盲音，加杂着陆谦没有说完的一句，“总裁，公司门……”
大厦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记者们都闻风而至，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又多了二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或大或小的摄像机，虎视眈眈守在大理石台阶上，生怕晚了一步被人抢先，失去重要的新闻点。
现在的社会，能吸引媒体的不光是娱乐明星，那些身份几十亿的富豪总裁，一样受狗仔围攻报道。
莫天凌结婚时，就有大批媒体记者蜂拥而至，若不是莫章洪封堵一切信息，派几百个保安在婚礼外守着，夏依橙怕是早已出现在千万人眼中，成了堪比明星的熟悉脸孔。
这一次更是焦点重重，莫氏集团新开发的渡假村投入上亿，并以最低的竟标价格标下那块土地，同样被看好的白胜董事长方白，在竟标会上连连出丑，毫无争议失去竟标资格。
就在所有人把焦距调到莫天凌身上时，突然传出了赘楼死伤案件，四十个人的死伤不是小数目，一夜间成为电视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
事情紧急，昨晚只拍到了工地外的场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求莫天凌给个说法，这才是最有价值的新闻。
接近晌午的阳光火辣辣照下来，耀照在晶亮的大理石上，大厦的玻璃门前派了比平时多五倍的保安，守着出口不让媒体进去。
几十架摄像机立在台阶上，惹得众人注目围观，无论在哪个城市，爱看热闹的人都不在少数。
“来了……”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
霎时，台阶上的人竖起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簇拥着冲下台阶，你追我赶，生怕晚一步被别人抢先。
没等冲下石阶，一辆黑色跑车飞奔而来，猝然停在莫氏大楼门前。
随着跑车停下，人群蜂拥而上，几秒钟的功夫便将车身围堵的没有一丝缝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夏依橙想的出神，没有注意车窗外的动静，本能蹭到车门前，按下了打开键子。
莫天凌过来制止时，已经晚了一步，上一秒只开了一条小缝的车门，在下一秒时被人从外面霍地拉开，夏依橙手还握在门把上，沿顺着车门带出去。
待她反应过来后，已被人连扯带拽的拉下车，接着，十几个人飞快的胡上来，将她堵了个结实。
“小姐，你既然坐在莫天凌车里，就一定对莫奢豪渡假村员工坠楼事件很了解，请你透露一点内幕给我们好吗？”
“小姐，你是莫氏集团的秘书吗，为什么会坐在莫天凌车里？”
“小姐，听说莫天凌对新婚妻子很苛刻，你和他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
“小姐，请你发表一些看法，我们是XXX电视台，希望你能于我们合作！”
无数个话筒机相齐齐冲她而来，记者们前赴后继的往她身边扑，全然不顾她的惊鄂与失措。
莫天凌低咒一声打开车门，怒吼着推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群。
起初记者们把视线都聚集在夏依橙身上，可看到莫天凌为了维护她居然走下车，纷纷为他让路，待他走过去后重新围堵成水泄不通。
距离她最近的几个记者不忘趁机追问，话筒直杵杵的向上递，你一句我一句的连声发问。
“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小姐，你是不是和莫天凌有暧昧关系？”
夏依橙左闪右躲飞过来的话筒，连连向后退怯。
记者们哪里肯给她机会，越是闪躲越是上前，拼命推桑前面挡着自己的人。
一片混乱中，处在最中间的短发记者脚下不稳，轰然扑倒前面的少年。
顿时，人群如索骨牌一样起了连索反应，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夏依橙处在最里面，被一个满身香水味的女记者压在身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