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的罗梨生悄悄在土堆中撒下一堆秕谷,然后盖上一个破箩筐。饥肠辘辘的她在捕几只鸟。
并不是没有衣服可以穿,只是衣服弄脏了母亲要责骂,所以换上了破衣服;也并不是没有稻谷吃,只是哥哥和母亲需要肉类补养身体。
农庄上都只说她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但野孩子咋了,野孩子打起架更加厉害。这十里八乡,罗梨生打架是数一数二的。
农庄上的孩子打不过,就凑成一群喊:“你厉害又怎样?厉害又如何?你家没有男人!你哥哥是个病秧子废物!”从前罗梨生就追上去打,一直追到人家家里,追到人家放狗,然后就往回跑,被狗追。
但现在罗梨生基本不回应了,毕竟回家给哥哥养身子比较重要。
罗梨生和罗梨子是一对龙凤胎,母亲琳琅没有姓氏,隔壁大娘来接济自家的时候会客气地叫上一声琳娘子,听起来文绉绉的。但为啥自己姓罗,这母亲就不怎么愿意提了。
罗梨子的身子自小就不好,自打罗梨生记事以来,梨子就几乎是卧病在床,冬春交接更是气喘不匀,家里条件不好,农庄郎中也只是开一些顺气的药来,寒来暑往,这五六年过去,竟丝毫不见好转。
罗梨子身子虽不好,但脑子灵活,天气好的时候常常带妹妹梨生出去,用各种机巧的方法捕猎,还常常教诲妹妹,打架要打,但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最好一招制敌。
这三口之家两口病人,小家实在脆弱不堪,也有好心人愿意接济。
一个就是才说道的隔壁白大娘。白大娘膝下儿孙多,只是都出去谋生,只留儿子一家在家孝顺。常常逢年过节,白大娘就来接济母子三个吃顿饱饭,是个善心人。
还有一个一年才来二遭的年轻公子,他骑着大青骡子,身边跟着两队仆从,都是铁头大骡子骑着,后面庄户还跟着叫“大公子!大公子!”
“大公子”白天去巡逻查账,至天黑功夫就要回去,从来也不在庄户上过夜。他前几年都是走了许久,又骑着短耳朵的骡子回来,偷偷摸一摸梨子的头颅,和梨子说上几句话,放下一个大包袱就走了。母亲带着自己躲在后面的帘账中,一声也不敢出。
那大包袱有多大呢,似乎可以容纳地下梨生家中所有的东西。去年时候,梨生看母亲一件件往外拿东西,都是些日常用的,什么布料啦、药品啦、连胰皂都有!翻来翻去再翻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放着小小的菱镜和梳子。母亲捧在手里,掉了几滴眼泪,终究把那小包裹放到梨生手里,道:
“你拿去吧,日常女孩子家,还是要拾掇起来。”
可是今年,大公子没有来,梨生偷偷问哥哥为啥大公子还不来,梨子不回答。
等啊等,从小暑等到大暑,大公子还是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