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已经送出去半月了,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家声天天都会去问老夫子,得到的都是再等等三个字,家声的当初那份热血,也慢慢降了温。这天家声从学堂慢慢往回走,不自觉地走到了南河沟,原来宽敞的河,现在也只有脚脖子那么深了,可就是这么点水,还努力湿润着那河边的土地,土地里的青苗已经有了膝盖高,花骨朵已经挂上了,像一个个蚕茧,等待着破茧而出。如果放在以前,家声看到这些和看到其他庄稼一样,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些是罂粟毒草,感觉不同了,风一吹过,沙沙作响,他看到的却是一条条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
“咩…………”身后传来了一阵羊叫,家声回头一看,原来坝头上是狗娃子赶羊喝水呢。“家声哥,你咋在这嘛?”狗娃看到家声,有点兴奋,自从家声上次救了冯家人后,在他们这帮后生眼里,家声就像个英雄。
“狗娃啊,我闲逛哩!”家声走过去,搂住其中一只羊,,“这羊瘦吗?”
“今年不知咋了,草长的慢,这羊只有吃干草,可又不爱吃,我每天都要赶好远去找草地,可是到处一样,这不,羊没吃饱反而跑瘦了。你看,这河水也浅,今年这是咋了嘛?”
家声笑道:“人家放羊,都是越放越肥,你倒好,放瘦了!不要说这河哩,今年村子里的井水也浅了。”
“就是,现在打水都要排队呢。这老天也奇怪,都多久不下雨了!”
家声忽然一指这水田里的绿苗,“狗娃,你知道这是啥不?”
“土药吗?谁不知道呢嘛。这村里的水田大多都是冯村头家的,他家种的这土药是可以做药治病救人的呢!”
家声听了,知道狗娃真不懂,也不再多说。狗娃又开口打听那天的事:“家声哥,说说你那天救人的事呗!”
家声摆摆手:“那有啥好说的?不说不说,永兰娘现在还痴傻着呢!”
“那也不是你的错,是他冯家的报应嘛!再说你还救了她的命,应该重谢你才是哩!你就和我讲讲嘛!”
俩人正说着,这时东边又来了三个人,正是二蛋和二婶家的大宝和小宝。他三扛着锄头,看来是刚从地里回来。
大宝远远就看见河边有人,走近了,“家声哥,狗娃,你们咋在这嘛?”
“大宝啊,我和狗娃在这放羊呢!”
二蛋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姥姥地,今年这是作妖呢吧,这地里都裂了,哪里有个草,连庄稼都快干死了!”
大宝:“就是,你们看看这水田,多水灵,这苗长的就是好!狗娃,你把羊赶到这地里嘛,这草好吃着呢!”
狗娃举起手里的鞭子,“你胡说什么,这可是冯村头家的地,这苗可是他家的宝呢。”
小宝唉了一声:“什么宝,就是鸦片吗,毒着哩!”
“啥?鸦片?”狗娃狐疑不已地看着大宝。
大宝点点头,“我们也是听咱爹说的,说冯村头家长的都是鸦片,都是卖给有钱人抽的,可值钱了!”
“家声,他们说的真的?”
家声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呗,那刚才你问我?这可是害人的东西啊!”
家声说到:“我也是吴先生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许多事情呢。”
“说说,还告诉你啥?”
家声看了看他们四个,就把先生和他讲过的洋人为了向大清销售鸦片发动战争,和林则徐大人虎门销烟的故事都和他们说了。
“这不是害人害己吗?难怪他家遭报应了。”“就是就是。”
家声看着他们,忽然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于是他就把老夫子故交的信和夫子请愿的事情都和他们说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就像听着一个惊天秘密似的。
狗娃鞭子一甩:“家声,你说你咋做了这么多大事呢?也不告诉我们。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家声放低了声音:“这件事不能张扬的,老夫子说了,要是村民都知道了,怕要乱呢!”
“也是”,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如果这真传开了,那咱冯家沟子肯定乱。那家声,巡抚大人可有回信吗?”
“你以为巡抚没事干,给一个乡下人写信?”狗娃不以为然。
家声摇了摇头:“没有。如果这天再不下雨,家家户户家里的粮吃完了,田里的又欠收,那可就完了。”家声突然做了个手势,把几个人围在一处,“所以我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干,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
几个人看着家声,现在也只有他最有主意,肯定错不了,就都让家声赶紧说,他们跟着他干。
家声:“我想找个晚上,把这些罂粟全部拔了,现在这个季节再补种肯定来不及了,到时候冯家没办法就只有种上其他粮食庄稼,靠着这水田,肯定有收成。如果哪天发生了灾荒,咱村的人还能有粮熬过去,你们说呢?”
几个人仿佛参加着这一生最伟大的事业,都听得心潮澎湃,他们已经能够听到麦苗成长的声音,看到村民在旱年里收割庄稼的场景。村民们能活命,他们就是英雄!
他们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回家准备,今天夜里就行动。
三更天,五个黑影静悄悄地来到了河边的水田里,不用说,正是家声他们五个来拔罂粟了。天上的月色正好,连村里的狗都没有发出声音。几个人手里的镰刀挥舞不断,那一片片罂粟苗齐刷刷地倒下。“唰唰,唰唰……”几个人几乎一夜没停手,直到天将泛白,才收了镰刀上了岸。几个人看了看,已经沿河走了一路,整个村水田里的罂粟苗被割的割,踩的踩,已倒了十之七八,看这情形,今天的任务算是差不多了,便各自悄悄回了家。就在大宝兄弟俩刚要到家的时候,一个身影在他们背后一闪而过。
小宝眼尖,拉了拉大宝衣裳,“哥,我咋看到个人从那边过去了?”
大宝顺着弟手指的方向看去,树下一片黑,几个小树立在那里,“弟,你眼花了吧,哪里有人!快回家吧,别被爹娘发现了。”
小宝挠了挠头,跟着哥哥回家了。
第二天,等家声听到外面嘈杂声起来看时,村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好多人围在南河沟边,冯林才在田里扯着嗓子大叫大喊:“是哪个天杀的,毁了咱家的田哩。”冯家的下人悉数奔在田里,把那些断了的罂粟苗捧到田边堆着,冯林才的身边已经码了好几个垛子,都有一人多高,好多村里人在那围观,指指点点,私下里议论纷纷,有说好的,有说可惜的……
家声心里冷笑一声,也装着去看热闹,到了田里,看到狗娃二蛋他们几个也已经在那了,他们相视偷偷一笑,便站着看热闹。
冯林才身边还有一个人,圆滚滚的肚子肥头大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乡约田不满,原来早上冯家长工下地时发现这个场景赶忙报了东家,这罂粟地不光是他冯家一个人的,其中还有田不满的份,这下田乡约急冲冲赶了过来,一看,也只有急得在田边直跺脚骂娘:“这是哪个,是哪个?冯村头,这可是你的田地,什么人会毁了你,你是不是最近得罪啥人了?”
冯林才气急败坏:“我的田大人呦,我不晓得哪里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能这么绝,毁的全是罂粟,这不是断了咱的财路吗,田大人,你可以定要为我做主,抓了这毁苗的人,我要让他拿命来偿!田大人,这田里可有你的份来!”
田不满一看冯林才比自己还心急,也难怪,这大部分都是林家的,也不便再责怪,忙安慰道:“好,冯老弟,心安勿躁,心安勿躁,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他娘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了!冯老弟,这样,这田里已经这样了,说句不好听的苗死不能复生啊,你赶紧的,让人敲锣通知村里人去大戏台汇合,我有话要说。”
冯林才看了田不满一眼,一脸的无奈,让冯四拿着锣沿村叫唤去了!
直到晌午时分,村里人才大部分聚集到了戏台前,田不满和冯林才在台上站着,见人差不多了,田不满站到台前,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待人们都不出声了,他继续喊到:“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没有别的事。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你们村冯村头家的田被人毁了,这可是上好的苗啊,可惜了,可惜了啊!鄙人对这件事情的发生感到万分心痛。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这是伤农毁农嘛!这是伤天害理,有伤天和!当然,我也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是外村的人做的,我为啥这么说呢?很明显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嘛!所以我说,这是村里有人故意损毁的!今天在这里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是要替冯村头查到这个罪魁祸首,防止这个人今后继续为非作歹,祸害乡里。我在这里和你们说,如果你们谁能够指认出这个人的,奖赏白银五十两,谁能够提供线索的,奖赏白银三十两!都听着了,是现银,是现银啊!”
台下一片喧哗,谁家见过这么多银子。田不满说罢看着冯林才,“冯村头,您可还有要说的?”
冯林才无力摇了摇头,田不满见状喊到:“好,今天就说这么多,大伙都散了吧,散了吧啊!”
回去路上,田不满还在和冯林才说些啥,这时一个人冲撞了他俩,冯大骂:“哪里的狗崽子,瞎了你的狗眼?”
“嘿嘿嘿,夜里有鬼,在田里,夜里有鬼,在田里……嘿嘿嘿,有鬼哩,有鬼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傻二槐,蓬头垢面,冯林才啐了一口,举起拐杖连让他滚。
“慢些,”田不满拉住了冯林才,叫住了二槐:“你是二槐吧?”
“呃,我不是二槐,你是二槐,嘿嘿嘿……”
田不满拉住他的手,也不多计较,轻声问道:“二槐,你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给我听吗?你说了我有糖给你吃哦!”说着从一兜里掏出两块糖来。
“糖,糖,我要,我要糖……”
“二槐乖,只要你说,我就把糖给你”!
“夜里有鬼,我看见了,鬼在田里,我看见鬼在田里……”
田不满给了二槐一个糖,又问道:“你看到鬼了?鬼啥样?去了哪里?”
二槐嘴里含着糖,数着手指头,支支吾吾道:“一个鬼,两个鬼,三个鬼……鬼在那里,鬼在那里……”
田不满顺着二槐手指的方向,只一个小岔路口,“二槐乖,你带我去鬼那里,我把这个糖也给你,好不好?”
二槐就这样,被田不满哄骗着,带他们来到那个岔路口,二槐指着一户人家,说:“鬼在这哩,鬼在这里!”这里不是别家,正是家声的二婶家,也就是大小宝的家,原来晚上小宝看到的黑影正是这夜里游荡的二槐。冯林才见状,手一挥,身后的冯四便冲进院子开始满院翻腾。
家声二婶李郭氏是个老实妇人,男人又不在家,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躲在一旁:“冯老爷,这是做啥,这是做啥?”
冯林才冷哼一声:“做什么?你等会便知。”就在这时,冯四拿了两把镰刀过来,几人一看,上面还有湿润的泥土,还有些碎叶子沾在上面,冯林才把镰刀拿到眼前仔细打量,又放鼻子下闻了闻,厉声喝到:“就是这个!好啊,原来是你割了我的土药,你这个恶妇,来人啊,给我绑了!”
田不满带来的两个人一听,立刻找了个绳子把李郭氏五花大绑上了,准备押到戏台,当众发落。这时她的两个儿子回家碰上,连忙上去抱住娘,嚷嚷着:“放开我娘,放开我娘!”田不满脸色一沉,“把这两个兔崽子一起绑了!”就这样,李郭氏娘三个被推搡着到了戏台。
沿路众人看到,这消息就像长了腿传的飞快,一时间大家都知道毁冯家田地的人是李郭氏和他两个儿子,已经被绑到戏台去了,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又和蝗虫一样,往戏台聚了去!
田不满让三人跪在台上,当着众人的面审问,并拿出了镰刀做证,那李郭氏哪里知道实情,一口一个冤枉,而两个儿子这时却害怕的要命,不敢承认,只得跟着娘一起喊冤,一时间台下沸腾了。田不满见状大声喊道:“李郭氏,李大宝,李二宝,你们三人昨天夜里私毁良田,证据确凿,还想抵赖?难不成你们想到县衙大堂上尝尝里面的大刑?”
李郭氏被这么一吓,已经没了半条命,嘴里只嘟囔着,发不出声,两个儿子还是一直哭喊不已,田不满喊到:“台下若有哪位相亲不信的,可以上来看看这镰刀,这证据确凿,看我田某人可曾冤枉了他们?”一时好几个人都争着上去一瞧究竟,看完了有人摇头有人叹气的。
李郭氏的老汉李传后听到消息,早已经跑了过来,上了台抱住他婆娘一个劲的问是不是她们干的,又一个劲地向田不满和冯林才磕头,说自己昨晚一家人都在家,是冤枉的云云。田冯二人此时对这毁了他财路的人早已咬牙切齿,哪里理他哭闹求饶!
这台下二蛋和狗娃正手足无措,忽然人群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放了他们,冯老爷家的土药我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冤枉了好人!”
众人回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李家声。李家声从人群中穿过,人们纷纷让出条路,二蛋和狗娃拉他的手,他冲他们微微摇了摇头,大踏步地上了戏台。
“冯老爷,你家的土药我割的,放了我二叔一家吧!”
冯林才疑惑地看向他:“你?家声娃,你可不能胡说啊!这镰刀明明是从李传后家搜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你做的?”
家声拿起地上的镰刀,大声说:“不错,镰刀是我婶娘家的,可是却是我偷拿的,我毁完苗才送回去的,没来得及洗。”
“家声娃,你一个人做的?”
“不错,我一个人做的。”
“这?”冯林才有点手足无措。李家声见他说的铿锵有力不似有假,而且也没人会无端地替别人背锅,可是村里人都知道这家声刚刚救了他冯家的人,可以算是他冯家恩人了。抓了他岂不是让人骂忘恩负义?这可如何是好?一时愣在原地。
一旁的田不满可不管这些,既然有人认下了就好办,何况还是当着全村的面认罪。
“既然你认下了,那么就和这几个人无关了,来呀,把这三个放了!”
李郭氏和俩儿子被松了绑,李传后回头看着他侄子,眼里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恨!
“各位乡亲,既然这个李家声已经认罪,那我田某人只能公事公办,将他送到县衙大狱里去服法了。没办法,法不容情啊!”说罢,命人把李家声绑上,准备送走。
“家声,我的儿!”家声娘忽然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大哭道:“冯家大伯,你可是看着娃长大的,不说咱冯李两家祖上的情分,就看前不久家声救了老嫂子和永兰的份上,你也应该网开一面啊!如果他下了狱我可怎么活啊!”
冯林才嘴角一动,没说出话来,虽说救了他冯家人,可一个痴傻,一个是个女娃,哪里比这满地的真金白银划算啊,可是如果众目睽睽又不表态,岂不是真让人戳脊梁骨!“家声他娘,不是我冯某人不网开一面啊,实在是上面来了田乡约,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也说不了话啊,要不你和田乡约求求情?”他一句话就把皮球踢给了田不满。
田不满俯下身子:“你是家声娘吧,不是我说你,平常咋不好好管教哩?这犯了罪才知道错,晚了。冯老爷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情啊,你和我也求不着哩,你还是去县里和县令大人说去吧!”说罢,一挥手。只见上来一人将家声娘拖开,然后其余人就押着家声走了。
众人本以为家声就要被这样下大狱了,田不满的马车都已经快走到村子口了,远远就看见俩人正立在土门子下,待走近一看,正是学堂的吴老夫子和玄城道长。田不满赶忙下车起身作揖,心道这老家伙怎么来了,真是麻烦,可嘴里却连声道:“哎哟,老先生,田某来去匆匆,未及上门拜访,失礼失礼!”
吴老夫子哼了一声:“老夫担不起!田乡约,你这是要把这后生带到哪里去?”
“老先生,您老有所不知啊,这后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毁了冯老爷家的田地,把所有的土药苗都割了,这可是犯罪的大事啊!这不,田某人不能决断,这才决定将他送往县里给县令大人定罪!”
老夫子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田乡约,你要送他去大狱我不拦你,可是你得把我也带上,因为是我教他这么去做的!”
“啥?”田不满和冯林才面面相觑,田不满心里犯嘀咕,这明摆着就是倚老卖老来闹事哩,“吴老,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呢,你要知道,这可是教唆犯罪!”
“哼,老夫年过七旬,圣人云人生七十古来希,有啥子不明白的,正所谓大丈夫敢作敢为,说了是我教唆也好,是我犯罪也好,我认了,你把我一起带走吧”。
这下田冯俩人犯了难,莫说他这么大年纪经不得折腾,就是他身上还有个秀才的功名也不是他田不满说带走就带走的,何况他还稍微知道些这老头和一些大官都有交情,万一不慎得罪了谁,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正思量着,后面道长讲了话:“冯村头,田乡约,我来说句话吧,这自古欠帐还钱杀人偿命,家声也就是毁了点罂粟苗,这罂粟是啥你们俩应该比我心知肚明吧?”
田不满没有见过玄城道长,不认得他,所以说话也不必留情面:“这位道长,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当然知道这罂粟是啥,那有怎样,我大清王法也是允许种植的。不过欠债还钱这句话我认同,既然道长识得这罂粟就该知道这值多少银两!要我不拿这人也简单,只要他还了这钱就可以了!”他心中冷笑,自己下的套自己进去吧,如果没得陪那就得拿人,如果有得赔,金银还是比人值钱的!怎么算都是理。
玄城道长看了一眼被绑在车后的家声,那可是自己的爱徒,又看了眼田不满和冯林才,那犀利的眼神让俩人心里一悸,缓缓说道:“一百两金,你们放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
不要说其他村民吃了一惊,就连田冯二人也是兀地一愣,这老道士竟然有黄金?而且看道士那样,似乎这一百两黄金并不算什么,这可是个大大的油水啊!这这田里的罂粟别说收成不好,就算收成好,那也只值这么多了,现在既然道长救人心切,何不……
“行!”“不行!”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了口,说行的是冯林才,他心想这样既能有金子赚,又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可哪知田不满一心想要多讹点金子,竟然还要狮子大开口。
玄城道长哈哈一笑,他自然看出了田不满的贪心,“田乡约啊,你还真是个无底洞填不满,这刚才冯老爷都点头了,这可是他的地,你却还依依不饶,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田不满仗着自己乡约的身份,何况李家声还扣在自己手里,并不把这个道士放在眼里,竟然撇过头去,不理会道长。道长来到冯林才面前,从道袍腰间拿出两锭金灿灿的金元宝,放到冯手中,缓声说到:“冯老爷,你是这一村之长,再说了这是你家的地,这金子我交于你,你说这人放还是不放?”
那冯林才眼见金子到手,用牙一咬,当真真金,连忙向田不满耳语:“事情见好就收吧,不要驳了这许多人的面子,给夫子这一干人等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田不满想了一会,众目睽睽下只得作罢,下令放人。家声心中更是无比感激先生和师傅,可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却是嘘声一片,在他们看来,就如同一场戏演了一半就散了场,无趣,不过瘾,只好悻悻地散场,家声看着他们,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